甄玉蘅面色泛白,緊緊抿著唇,說不出一句話。
謝從謹微微低下頭,對她輕聲說:“如果你實在不想開棺也就罷了,逝者已矣,生者如斯,你過好自己的日子就夠了,不必給自己施壓。”
“不……”甄玉蘅深吸一口氣,讓自己平靜下來,“至少要知道一個真相,究竟是誰動了我父親的靈柩,讓他不得安息,我必須得找出來。”
甄玉蘅往前走了幾步,目光沉痛地看著土坑里的靈柩。
她攥緊手心,沉聲道:“開棺。”
她說完,又有些不敢看,閉上了眼睛。
幾個侍衛抬著四角,將棺材蓋抬了出來。
甄玉蘅鼓起勇氣,睜開眼睛。
十年過去,加上原本密封好的棺木被破壞過,棺材里的尸體已經成了一具白骨。
自己的父親已經成了一堆白骨。若不是為了查清真相,誰也不愿意面對這些。
甄玉蘅忍了又忍,眼淚還是不爭氣地奪眶而出。
謝從謹見她如此,心里也難過。
他在她身旁,溫聲說道:“你如果不想看,我下去幫你看。”
甄玉蘅拿著帕子胡亂地在臉上擦,“不,還是得我親自去看。”
她定了定心神,被謝從謹扶著跳下了土坑。
當時的陪葬并不多,如甄玉蘅自己說的那樣,就是一些父親平日里愛用的物件,筆墨紙硯一類的東西,還有幾本書冊。
雖然都被蟻蟲啃噬過,但是能看出來是什么東西。
甄玉蘅隔著帕子翻翻找找,倒是沒有發現什么沒了。
謝從謹提醒她:“那時有沒有放入什么特別的東西?”
甄玉蘅想了想,眼睛微亮,伸手掀開了白骨上破爛的衣料。
幾層衣料都被腐蝕得成了碎片,甄玉蘅一層一層地剝開,可是一直剝到最里層,看到的只是白骨。
她眉頭皺起來,“不對,我明明記得,我爹的衣襟里放了一張圖紙,我看著我娘親手放進去的!”
謝從謹說:“會不會是被腐蝕了?”
甄玉蘅著急地又在那堆衣料中翻了翻,根本沒有見到一絲圖紙的碎片。
她搖搖頭,指著一旁的書冊說:“這書冊都沒被蟻蟲啃完,那圖紙就更不會了,我記得那圖紙可是用羊皮紙繪制的,不可能被腐蝕掉。”
她頓了一下,聲音生寒,“那人是把那份圖紙盜走了。”
謝從謹問她:“那圖紙上畫的是什么?”
“是行宮的圖紙。”甄玉蘅手扶著棺木,“我爹被貶之前,是工部侍郎,奉命建造行宮,那圖紙是他親手畫的,廢了他無數心血,是他最珍視的東西。后來行宮建成,他因黨爭被排擠出京,來了越州……”
謝從謹目光幽深,“可行宮既然已經建成,那人還要你爹的圖紙做什么?”
甄玉蘅搖頭,“但如果那人真是早就覬覦我爹手里的圖紙,那他也許真的和我爹的死有關。”
謝從謹沉默一會兒,聲音低沉道:“那就不能遷墓了,不然會打草驚蛇。”
“你說的對。”
甄玉蘅低頭含著淚將棺材里那些遺物又規整好,將那破爛不成樣子的衣裳也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