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角落的牢房內。
蔣釗蜷縮在枯草堆里。
還是那身繡著青竹的灰白長衫,沒了平日的溫雅書卷氣,渾身都透著沮喪和無措。
嘴里不停念叨著,宛若一個瘋子。
“為什么想不起來?到底發生了什么事?為什么他會死?我真的殺了人嗎?我……是殺人犯?”
“蔣釗。”
墨青蕊心疼的上前,扶著鐵欄桿壓低聲音急切地喊著。
蔣釗緩了一會才轉過頭來。
臉上還帶著干透的血漬。
一張清雋的臉上,笑的很是勉強。
“青蕊,你怎么又來了,這里臟,回去吧,聽話。”
事情已經如此。
所有證據都指向他,偏偏他還失去了那部分記憶,根本無力辯解。
墨青蕊看了下四周,確定無人后,從懷里摸出符紙,小心翼翼的用火折子點燃。
隨著一縷青煙燃起,江清婉的虛影便站在了牢中。
嚇了蔣釗一跳,迅速往后退了兩步。
“你……你……”
墨青蕊趕緊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示意他不要大驚小怪。
江清婉盯著蔣釗看了看。
在他的身上并沒有沾染因果怨氣。
若汪首院真的是他所殺,如此近的時間,那股怨氣必會纏繞不散。
看來,蔣釗真的沒有殺人。
“我時間不多,你將在汪家發生的事情仔細說給我聽,不要漏掉任何細節,記不住的,也不用硬想,跳過即可。”
不知為何。
看著江清婉那張冷靜的小臉,蔣釗浮躁無措的心,很快定了下來。
稍作回憶便徐徐道來。
他本就是讀書人,做文章最重條理邏輯。
講起事情來,也絲毫沒有混亂之感。
“停!”
江清婉抬手,“你是說,你與汪首院爭執太學院未來發展,想要跟榆林書院合并辦學的理念時,茶室內闖進了一只黑貓?”
蔣釗不明白江清婉為何會在意這個,卻還是如實點頭。
“對,應該是汪家家養的貓,否則也不敢跳進汪首院的茶室之中,還打翻了一套特別昂貴的白玉茶具。”
“那茶具正好倒在了火盆旁,我為了躲閃翻到的火盆踩到了衣角,狠狠摔了一下,之后的記憶就沒有了,我很確定,我當時沒有暈,可等我在恢復記憶,就是滿身滿手鮮血的跪坐在汪首院面前,而他已經被穿膛而過,心臟不翼而飛,死的透透的。”
他緩緩舉起自己的手。
雖然已經擦拭過,可指甲縫里依舊染有著褐色的血液殘留。
“仵作檢查了傷口痕跡,與我的五指吻合,這便是我殺人的鐵證。”
他說著,聲音都顫抖起來。
許是寧愿相信自己殺了人,卻也無法接受這樣的殺人方式吧。
墨青蕊急道,“小九嬸,蔣釗不會武功,手無縛雞之力,一輩子只會握筆,他怎么可能做到生挖活人的心臟啊?”
的確,生挖活人心,先不說技巧,至少要有很強大的力量。
顯然蔣釗并不符合。
可痕跡相符,卻又無從辯解。
江清婉問,“除了胸口的傷,還有其他傷嗎?脖子上可有咬痕?”
蔣釗想了想,搖了搖頭。
“沒有!汪首院死的時候,腦袋是后仰的,脖子上什么都沒有,我看的很清楚。”
江清婉又問,“那顆心臟,在你手中?”
蔣釗再次搖頭。
“我手上只有血,沒有心臟。而且,柳大人查驗過現場,-->>也在汪家里里外外搜了,都沒有找到汪首院的那顆心臟。”
墨青蕊附和解釋。
“對,柳如知說,這是這個案子唯一能進行辯解的疑點,心臟丟失未能找到,不能結案。按照汪家人說,茶室內只有蔣釗和汪首院,那心臟不翼而飛根本說不通。”
蔣釗忍不住自嘲苦笑。
“汪家人說,我是殺人惡魔,是屠夫,那顆心臟是被我生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