坤寧宮內,
太后正悠閑的喝著血燕粥,外面候著的小太監連滾帶爬的沖了進來,激動的話都說不利索。
“太……太后,太……太上皇傳旨,召您候駕。”
“啪嗒!”
太后手里的玉瓷碗掉在了地上,滿臉的難以置信。
桂嬤嬤大喜,立刻打發了小太監去外面守著,又讓宮女收拾好地面全都去了外面。
這才俯身跪在地上。
“老奴給太后道喜。”
太后已經回過神來,鳳眸微挑,冷冷哼了一聲。
“有什么可喜的?哀家早就知道,他定然會來求哀家,只是沒想到會早了些時辰。”
她看著手指上精致奢華的護甲,眸光漸冷。
“不就是打了三十鞭嗎?又沒有打死,也要他這么急赤白臉的走出養心殿!”
桂嬤嬤知她心思,忙低聲道,“太后娘娘,老奴為您梳妝吧?”
太后嗯了一聲,扶著她的手臂坐在了銅鏡前。
看著鏡子里不見老態的臉,眼中更加得意。
“去把哀家那套金絲雪云緞拿來。”
她似又想起什么,“還有那套鳳求凰的頭面,一并拿來。”
桂嬤嬤怔了怔。
那套金絲雪云緞是太上皇冊封皇后時賜的宮裝,那套頭面,是太后精心準備的嫁妝,親手設計,找了最好的工匠打造。
她心里又酸又疼。
這么多年了,太后對太上皇的情意,并沒有放下。
剛剛收拾好妝容,外面就響起了小太監尖細的聲音。
“太上皇駕到。”
太后轉動佛珠的手猛地頓住,隨即抬手扶著桂嬤嬤站了起來,搖曳生姿的流蘇墜子輕輕蕩著鬢發。
她看向殿門口逆著光走進來的男人。
恍惚中似乎又回到了大婚那年。
她隔著龍鳳呈祥的喜帕,模糊的透出一雙繡金紋龍的靴子。
那人用喜秤挑起她的蓋頭,她看到一雙俊逸飛揚的眸子,一眼萬年。
“咳咳咳咳……”
低沉的咳嗽聲打斷了所有回憶。
視線中的太上皇隨意的穿了件明黃的便裝,頭發散亂披在腦后,連最起碼的玉冠都沒有戴。
常年被病痛折磨的臉,蒼白發青,雖威儀仍在,卻再不是當年英俊的兒郎。
太后只覺所有美好都被打破,心中萬念繁雜,只剩空洞的荒蕪,以至于連行禮都忘了。
桂嬤嬤忙跪下高呼。
“見過太上皇,吾皇萬歲。”
說著還不著痕跡的輕輕扯了扯太后的衣擺。
太后恍惚著想要福身。
太上皇已經從她身邊經過,淡漠的拂了下衣袖。
“不必行禮了。”
他坐在主位上,行了這幾步又忍不住低低咳嗽了兩聲,氣息很雜亂。
“你也坐吧。”
桂嬤嬤趕緊扶著太后坐在了左下首的位置。
太上皇的目光再次落了過去,從上到下看了看,忽地很冷的笑了聲。
“已快入土的年紀,還穿這個顏色,看來太后在這坤寧宮中的日子倒是過得不寂寞。”
太后心中紛雜肆意的情緒驟然間炸裂。
“臣妾過得如何,太上皇會關心嗎?您有多少年不曾跨進坤寧宮中,您自己算過嗎?”
太上皇切了一聲。
“難不成還要朕宣你侍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