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娘子,這邊請。”
身側的柳如知出聲提醒,打斷了她的思緒。
她循聲望去,街對面不遠處停了輛黑色的馬車,繡著鎏金的暗紋,奢華而又低調。
其上隱隱有龍氣纏繞,里面坐著的人,必與皇室有關。
她頓時明白柳如知出現在秦府的原因。
半月前,柳如知遇一奇案,怎么也破解不了。
眼看皇帝給的期限馬上到了,再不破案,烏紗不保。
她并沒想插手朝廷的事,但那個兇手是個邪修。
諸葛門有鐵律,凡遇邪修者必殺之。
她要維系秦家陣法和赤玉上的符箓,不能沾染人命,這才跟柳如知合作。
那件事他們互不相欠。
可剛剛在秦府,柳如知卻是的的確確幫了她。
輕嘆了口氣,她隨著柳如知走向馬車,卻并沒有上去,沖著布簾方向福了福身。
“官人所問之事,恕我不能解答。師門有令,門下弟子,不得涉足朝堂,還請見諒。”
布簾被一只骨節如玉的手緩緩揭開半截。
逆著光,看不清里面男子的樣貌,只瞧得見半截玄色的長袍。
可那種被人審視打量的壓迫感,卻極強。
片刻后車內飄出一道慵懶低沉的聲音,透著幾分天生貴胄的冷冽。
“你是云天機的徒弟?”
天下神算云天機,行蹤詭譎,可算天下任何事,卻未有人見過真容。
有人說是個妙齡少女,有人說是百歲老嫗。
傳聞頗多。
除了師父和三位師兄,無人知曉,那是江清婉未嫁人之前的江湖稱號。
跟柳如知合作捉拿邪修時出了些意外,她不得不施展了些真本事,被問及,當時隨口回了句謊話。
如今倒是騎虎難下,不好推脫。
稍作思考,她抬眸回道,“只是外門弟子,雖行了拜師禮,卻沒有那個福分追隨師父,只學了些皮毛,剛剛推辭,是不敢污了師父盛名。”
她話中滴水不漏。
男人似失了興致,簾子隨之放下。
江清婉剛松了口氣,里面卻又傳來聲音,冷厲沉穩,不容抗拒。
“上來!”
袖袍下,江清婉的小手下意識勾了勾,符箓金線纏繞其上。
脫離了秦家的自我束縛,她現在誰的話都不想聽,更別說是脅迫。
可指尖金線卻在符箓即將形成的時候,散了。
胸口氣悶滯疼,又有腥甜的味道在往上涌。
赤玉雖毀,可她的修為還是折了多半。
剛剛散去秦家護法大陣,已是身體極限,跟人硬剛勝算不大。
思索片刻,她扶著蓮兒的手踩上了腳凳,彎腰坐進馬車。
車內詭異的陰寒氣息激的她皮膚汗毛豎起,抬眸間,看到了一張冷雋俊雅的臉。
眉如遠山青黛,眼若流星追月,鼻挺而翹,男生女相,那雙冷峭如刀的薄唇卻又將這種陰陽不均調和得極致完美。
相比于容貌的經驗,江清婉更詫異于對方頭上堆積的功德金光,高的嚇人。
如此命格,又生在皇家,怎會……
她低下頭看向男人的雙腿。
那里正散發著黑氣,車內的陰寒氣息便是源自于此。
如果不是這人功德夠高,命格夠硬,早就死了。
也難怪她在車外感知不到。
她抬頭對上男人審視的黑眸,
“你尋我師父,是要治腿?”
墨云寒瞳孔微怔。
他的確在找云天機,可為的卻并不是治腿。
原本再無波瀾的心湖,又掀起微微的波瀾。
他故意反問,“我的腿有何問題?”
江清婉從未見過這種圣與魔的結合體,興趣十足。
“每日子時和辰時初,你的雙腿會劇痛如蟲噬,藥劑針灸都沒有用,只能硬挺過去,之后便如常人一般無二。只是最近,這種疼痛的時間在不斷延長。當子時和辰時的間隔消失,你會死。”
墨云寒心下大驚,眸色深濃的如墨暈染開來。
柳如知說過此人有些本事。
他原還不信,一個深宅婦-->>人,怎會跟云天機扯上關系。
今日一見,倒令他很意外。
“你能治?”
“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