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嗡嗡嗡!”
“唰、唰、唰!”
頭頂上空,在這一刻,驟然傳來一片令人頭皮發麻的嗡鳴之聲。
峽谷開闊地的一眾鎮戎軍將士下意識抬頭,繼而瞳孔驟然緊縮!
密密麻麻,黑壓壓的一片箭雨鋪天蓋地的落下,竟是要將所有人籠罩之勢。
“舉盾,舉盾!”曲端幾乎是瞬間發出嘶吼,同時整個人翻身下馬,在一眾副將的保護下進入陣列,所有騎兵下馬。
之后,步卒迅速列陣豎起盾牌。
鎮戎軍,作為西軍五路中最強,最悍勇的精銳,在早有警惕之下,第一時間做出了正確的判斷,即便箭雨落下有傷亡但陣列卻不亂。
山坡高處的完顏婁室見此一幕,平靜的眸子里,浮現出一抹不易察覺的忌憚與疑惑。
忌憚的是,曲端部的鎮戎軍,臨危應變的能力完全出乎了他的意料,這樣的鎮戎軍,簡直就是他們攻破陜境最大的阻礙。
他有些慶幸,這次伏擊的決定。
可疑惑的是,鎮戎軍的反應太快了,就好像是……提前早有準備一樣?
作為一名頂尖統帥,完顏婁室的嗅覺極度敏銳,野獸一樣的近乎本能的反應。
不過他沒有急著做出判斷。
“哆!哆!哆!”
箭簇密集地釘在盾牌上,如同冰雹砸落,發出沉悶之聲。
“嗖!”然而面對早有準備的完顏婁室,龐大密集的箭矢,從縫隙中鉆入,濺起一蓬蓬血霧,中箭的鎮戎軍悶哼倒地聲不絕于耳。
不過很快就有其他人頂上。
這還是被盾牌護住的,而那些沒有被護住的,更是在箭雨下瞬間倒下。
一萬步騎精銳,騎兵的盾牌,只是一些橢圓形的短盾,大型騎兵盾這次根本沒帶。
而步騎的盾牌雖然夠大,但面對如此之多的箭矢,再加上倉促間,很難照顧到全部。
“堅持住!”吳玠手撐著大盾,大聲喝道:“敵人的箭陣伏擊不可能持續太久,等這幫金狗進來廝殺,就是他們的死期!”
曲端蹲在地上,沉默不語。
一雙眸子里,閃爍著兇狠之色。
雖說這是他故意引誘完顏婁室上鉤,可死的也確實是他鎮戎軍精銳!
“再等等……”曲端沉默著,又過了約莫半刻鐘的功夫,曲端給吳玠使了個眼色。
后者頓時會意,對弟弟吳璘,低喝道:“開個口子!”
“是!”吳璘立刻沖著后方喊道:“兄弟們,開個口子,散開了……”
鎮戎軍后方開了個口子,從高處俯瞰,就像是在箭雨的攻勢下,終于被打散一樣。
“就是現在!”完顏婁室眼中寒光一閃,厲聲喝道:“鎮戎軍已亂,沖殺!”
“嗚!!!”
進攻的號角響起!
攻殺開始了,不過,金軍的主力,并未是一次全軍壓上。
“轟轟轟!”約三千精銳重騎奔騰,并非是從正面,而是精準地,從鎮戎軍的中軍與后軍結合之處,那稍顯薄弱的側翼攻來。
精銳重騎,人馬皆披重甲,手持長矛骨朵,目標可謂是極其明確!
將那個本就開了的口子,徹底撕開了,要將曲端部的鎮戎軍,直接切成兩段!
“兄弟們,開殺!”騎兵下場沖殺了,曲端也猛的站起身,持刀嘶吼。
“吼!!!”
“槍陣,向前!”曲端立于中軍大纛下,吼聲如雷,指揮著鎮戎軍。
“轟!”
終于,重騎洪流狠狠撞上了長槍戰陣!
“嘭嘭嘭,嘎吱吱,崩崩崩,唏律律……”長槍折斷的脆響,重甲變形的悶響,戰馬瀕死的哀鳴匯聚交織。
雙方軍卒瘋狂的怒吼交織在一起!
金騎憑借巨大的沖擊力,瞬間將槍陣壓得向內凹進,數名鎮戎槍兵被直接撞飛。
但后續的陣容精銳步卒立刻填補缺口,刀斧手更是從槍林下滾入,瘋狂劈砍馬腿。
“噗嗤!”長槍灌頂而入,頭骨瞬間爆裂,紅白之物將這名悍勇的鎮戎刀斧手擊殺,然而亦有前赴后繼的鎮戎將士滾入。
即便是金兵重騎,也在這種不要命的鎮戎軍的攻勢下,第一個回合便出現了騷亂。
鎮戎軍,從來都是“陜軍”威名的支柱,更是以善打硬仗、惡仗著稱。
陜軍之悍勇與剛烈是融入血骨里的。
這股悍勇與剛烈,在此刻與異族殺伐之血腥,與九百多年后與異族廝殺無聲共鳴。
其之悍勇,犧牲之重,犧牲之慘烈,會被沉默的青史銘記,被無數人敬重!
整個戰線,在此刻瞬間化作屠宰場,每一步推進,都需要付出慘重的代價!
高坡之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