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諶你這個天殺的孽障!你自己要充英雄,要收買人心,卻要將我父子二人活活逼死在這虜營之中嗎,你還是人嗎!”
“你讀的圣賢書都讀到狗肚子里去了?忠孝!忠孝!你的孝道何在!?”
“畜牲,你此舉與拿刀弒親何異!”
“完顏宗翰的刀是鈍了嗎?怎就沒把你攔下,讓你逃出去,釀此滔天大禍!”
“我趙家百年基業,難道就要亡在你這個不知天高地厚的豎子手里?”
“你這不是抗金,你這是催命!”
“是生怕我父子二人,死得不夠快不夠慘!金人正愁找不到由頭折辱我等,你竟將刀把子親手遞與他們!”
“早知如此,當初就該……”他氣得渾身發抖,后面的話卻說不出口,只剩下急促的喘息和因極度憤怒而發出的嗚咽聲。
一旁的趙桓低著腦袋,拳頭緊攥。
恥辱,今日的恥辱,讓他的心都在滴血,這都是趙諶那逆子和趙構害的!
“孽障,還有那個趙構,賤婢所生,無外乎此,無外乎此,畜牲……”
整個別院都回蕩著宋徽宗的罵街聲。
之后,屋子里,又傳出瘋癲的哭笑聲,跟鬼一樣,這些都被門外內侍一一記錄。
天下風起云涌。
時間也悄然來到了靖康二年,三月初六,遠在同州的趙諶明顯感受到了一股平靜。
不過他心里知曉,這是暴風雨來臨之前的征兆,這些時日,各地來投義軍越來越多。
可都是一些散兵游勇,就是以前的老弱潰兵,西軍五路諸將除了秦鳳路趙點派兵來了同州城之外,其余人都只是給了些糧草。
他最看重的悍將曲端,態度依舊不明。
“西軍五路……”此時,趙諶的桌上,鄭驤還有趙點等人匯總過來的西軍諸路情況。
其中,永興軍路,兵力八千左右,多為潰散重組之兵,戰力低下。
且,此時他們的領頭者范致虛已經被金人打怕了,只能龜縮不出,整日消沉。
還有那個名義上,如今陜西最高長官的制置使錢蓋,更是無能草包一個!
之后,則是張深的鄜延路了,駐軍延安府,該路是金軍的主攻方向。
兵力怕是已經不足七千!
該路大軍,如今正陷入與金軍的苦戰,生存是第一要務,根本無法響應外部號召。
對自己來說,這一路基本不指望。
然后是駐軍慶陽府的環慶路了,經略使為王似,不過這一路同樣壓力很大。
不過好在,建制完整,兵力有一萬以上。
秦鳳路趙點,建制最完整,實力保存也完善,兵力足有兩萬五以上。
且第一個效忠來投!
不過,他這一路軍,不能亂動,更不能讓所有兵,都來同州!
正如所有人都知道的,同州不是久留之地,如果全放同州,遲早會被滅了。
再然后,則是同樣有兩萬以上兵力的,熙河路了,經略使劉錫,優柔寡斷,更傾向于保存實力,守護本路!
而且,他距離遙遠且需要防御西夏!
更是不會且不能輕易東進參與戰事,西夏同樣需要嚴防,就算能動,趙諶都不愿動。
最后就是名義上由經略使席貢統領,實則真正是曲端做主的涇原路了!
兵力最強,足有四萬上!
曲端麾下,更是猛將如云,他還有四大王牌軍,尤其是鎮戎軍,更是精銳中的精銳。
“曲端……”趙諶提筆,在紙上畫圈,把曲端的名字給圈了起來。
對于此人,趙諶自然是有了解的。
那位他追求的女助教,在跟他說宋史的時候評價過,曲端是一個悲劇性的復雜人物。
忠于國家,忠于民族!
但他不忠于某個具體的上司或朝廷權威的人。
同時,他還是一個有能力、有抱負的將領,但也是破壞規則,無法無天的軍閥。一個軍事上的天才,政治上十足的的蠢材!
這也是趙諶明知道曲端是五路軍中最狂傲驕悍,更是對自己這個太子也不如其他人,或是明來投,或是上書稱贊般尊敬后,心中非但不惱,甚至還想將其收服的原因所在。
這種有能力,有本事,政治上還是個蠢蛋的將軍,這是有魄力上位者最喜歡的!
什么是有魄力的上位者?
最基本之一,便是用人不疑,疑人不用,比如曹操和李世民。
可這種悍將,魄力不足,對自己魅力不自信的上位者,大多是用完便棄。
再則就是比如朱元璋那種,刻薄寡恩,自信可以壓住所有人,卻擔憂后代壓不住,源于不信他人,始終懷疑對方有反心的。
這種悍將,死的可以說是凄慘無比。
可趙諶沒有這種憂慮,首先他有萬世書,有安全感,不怕試錯!其次,他知道曲端是什么人,知道他在政治上的能力注定只為將帥。
最后,他年輕,他只有十歲。
他活的年限會超過曲斷,更會超過大多數現在陪自己打江山的人。
自然不用擔心什么!
如此種種原因加在一起,他實在是想不到自己不用曲端的理由。
“此人,以及天下名將大才,必入吾彀中!”趙諶眸中精光閃爍。
“這一世過后,他必須來投!”
“……”
s