團團不愛聽了:“我徒弟只是胡子長了點兒,他才不是老頭!”
眾人更是不忿:“小姑娘不可口出狂!”
“崔祭酒的年紀做你祖父都綽綽有余,你豈能背后如此議論!”
“不敬!真是太不敬了!”
蕭寧珣待臺下的聲音稍停,才對著眾人高聲道:“舍妹確是崔祭酒的師父,如今已在國子監任教多日。”
吳啟林一臉得意:“對啊!她就是我們的小夫子!”
臺下眾人面面相覷,還是無法相信,堂堂國子監祭酒,竟然會是這樣一個,還被人抱在懷里的小娃娃的徒弟。
云崖先生站起身來:“今日清談會,到此為止。”
“請小公子引路,老夫想拜訪一下貴府。”
蕭寧珣恭敬行禮:“學生榮幸之至,請老師隨我來。”說完,上前一步,扶著云崖先生的手臂,下臺和團團匯合,一同登上了馬車回到了王府。
馬車剛在門前停穩,車簾還未掀起,就聽到外面傳來一聲中氣十足的怒吼。
“云老兒!你個為老不尊的,敢挖我的墻角?!還想爬到我的頭上來當我的師祖?做你的清秋大夢!”
這聲音太熟悉了。
團團眼睛一亮,小腦袋迫不及待地探出車窗,果然看見國子監祭酒崔代盛吹胡子瞪眼地站在大門口,一張老臉氣得通紅。
崔代盛收到有人來向他告狀,說有個小娃娃自稱是自己的師傅,云崖先生還欲收這小娃娃為徒,便火急火燎地趕了過來。
云崖先生不緊不慢地下了車,撣了撣衣袖,笑瞇瞇地道:“崔老頭,火氣這么大,也不怕燒著了你這把長胡子?誰挖你墻角了,我這是惜才,愛才!”
“你惜才惜到我師傅頭上來了?這還不是挖我的墻角?!”崔代盛幾步沖上前,手指頭都快戳到云崖先生的鼻子上了,“我告訴你,云老兒,別的都好說,這事兒,門兒都沒有!”
團團和蕭寧珣看著平日里在國子監的學生們面前威嚴無比的崔祭酒,此刻卻像個老小孩似的跟云崖先生斗氣,都忍不住笑了起來。
幾人說笑著一同進了府,程如安迎了出來:“崔祭酒請坐,這位是……”
蕭寧珣連忙回道:“母親,這位是云崖先生。”
程如安一臉詫異:“云崖先生?竟然是那位當世大儒云崖先生?真是貴客,請坐,上茶!”
眾人落座后,云崖先生鄭重地說明了來意,尤其盛贊了蕭寧珣今日在清談會上的表現。
“王妃娘娘,老夫一生漂泊,四處講學,未曾輕易動過收徒之念。今日見令郎實乃良才美質,不忍錯過。故冒昧前來,希望能收令郎為徒。”
程如安聞,又驚又喜。
云崖先生之名,天下讀書人誰不敬仰?他能看中珣兒,那是珣兒的福分!
她壓下內心的激動,目光溫柔地看向兒子:“珣兒,云崖先生欲收你為徒,這是你的造化。你可愿意?”
蕭寧珣站起身,先是對著云崖先生深深一揖,然后轉向崔代盛:“祭酒大人,學生如今在國子監就讀,不知您是否應允?”
崔代盛雖然剛才與老友斗嘴,但心下也知這對蕭寧珣是極好的機緣,他捋了捋長須,爽快道:“有何不允?”
“云老兒人雖不著調,學問卻是實實在在的。你能拜他為師,于你的前程大有裨益。國子監這邊,你無需顧慮。”
蕭寧珣聽后再無猶豫。
他整了整衣袍,走到云崖先生面前,撩起衣擺,端端正正地跪了下去,行了三叩首的大禮:“學生蕭寧珣,拜見老師!”
“好!好!好徒兒,快起來!”云崖先生親自伸手將他扶起,看著眼前風神俊秀的少年郎,眼中滿是欣慰與喜愛。
拜師禮成,兩位大儒小坐了片刻后便起身告辭。
出了王府,云崖再也按捺不住心中的好奇:“崔老頭,你跟我交個底,你究竟為何會拜一個幼童為師?著實令我費解。”
崔代盛瞥了他一眼,壓低聲音道:“云老兒,你以為我是一時興起?我告訴你,我這小師傅的本事,怕是你我都望塵莫及!我跟你說……”
兩個老友的身影漸行漸遠。
當晚,蕭元珩回府,聽聞兒子拜得名師,大喜過望,當即吩咐下去,要擇吉日廣邀賓客,風風光光地辦一場拜師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