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刻后,他將所有的銀針起出,再度診脈:“奇怪!奇怪!王爺的身子已經無恙,但七竅閉塞,全然不通。”
老夫人顫著聲音問:“你的意思是?”
郭太醫頓了頓,“恕老夫直,王爺如今,目雖視而不見其神,耳雖聰而不聞其意,口欲而心不屬之。其神智,如同……如同初生嬰孩一般,懵懂未開!”
話音一落,所有人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老夫人怔怔地望著兒子:“好不容易醒過來了,怎么會這樣?”
程如安淚如雨下:“王爺!你讓妾身……如何是好啊!”
團團摟著她的脖子,給她擦著眼淚:“娘親不哭!爹爹會好的!”
原來,爹爹的病還沒好哇!難怪剛才他躲我,老爺爺說,爹爹現在,像個小嬰兒,比我還小呢!
蕭寧辰和蕭寧珣兄弟二人,臉上也暗淡下來,屋里原本因蕭元珩蘇醒的那團喜氣,徹底消散了。
老夫人看著郭太醫:“郭老,可有良方能醫王爺?”
郭太醫心里沒底,沉吟半晌:“老夫為王爺開一副醒神開竅的方子,吃吃看吧。”
方清研上前一步:“老夫人,妾身想明日一早,去玄穹觀為王爺祈福,求神仙真人庇佑王爺能早日恢復。”
“也好。”老夫人點點頭:“你去吧,清早便去,日落前回,不可在外多做停留。”
“是。”方清研行了禮,帶著蕭寧姝退下了。
眼看著蕭元珩喝下了郭太醫的藥,眾人才離開了養正軒。
晚上,團團睡了,程如安吩咐:“讓蕭二來見我。”
不多時,蕭二來到了靜蘭苑:“拜見王妃。”
“明日方側妃去玄穹觀,你悄悄地跟著,她所去何處,所見何人,說了什么,做了什么,一一記下來回我,不可遺漏。”
“是。”
次日一早,方清研換了一身素服,頭上僅斜插著一枚白玉簪。
脂粉薄施,眉眼間帶著一縷恰到好處的輕愁,擺足了為臥病夫君憂心祈福的賢淑模樣。
只帶了海棠一人,登上馬車,來到了玄穹觀。
玄穹觀坐落于京郊深處,規模頗大,青瓦朱墻掩映在蒼松翠柏之間,一直以來,都是京城香火最盛的道觀。
方清研走進正殿,跪在三清祖師金身面前,焚香、跪拜、求簽、祝禱,口中念念有詞,姿態虔誠無比。
待一切周全,她微微蹙眉,輕撫額角,聲音帶著幾分倦怠對觀中知客道:“有勞道長引路,我身子有些乏了,不知可否借一靜室稍作歇息?”
知客知她是寧王側妃,自然無有不從,連忙將她引至后院一處僻靜雅舍。
此處竹影婆娑,遠離前殿喧囂,正是清靜之所。
“你在外守著,警醒些。”方清研吩咐了海棠一句,推門而入,反手輕輕合上了門扉。
海棠應了聲“是”,侍立在門外,警惕地望著四周。
卻不知,一道鬼魅般的身影,早已悄無聲息地伏在了靜室的屋脊之后,正是奉王妃之命尾隨而來的蕭二。
他將呼吸收斂至幾不可聞,身形與屋瓦的陰影完美融為一體,輕輕掀開一小片青瓦,將室內的景象,盡收眼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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