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在前頭帶路,走過一片梯田,便進了山。
許是前幾日下了雨,山間濕氣氤氳,越往里走越是艱難。在走了半小時后,三人仍然在山中打轉,祝小昭先沒了耐性:“還有多久,為什么一直在山里走?你不要告訴我那什么草頭寨在山里。”
“就快到了就快到了。”男人爬到一處高地,指著山下道:“你們看到那里了么?那就是草頭寨,我們現在順著山路再往下走一點兒,馬上就到了。”
順著男人的手指方向看去,見到村寨蜷在某一截斷崖底部的褶皺中,幾十座吊腳樓被山勢擰成麻繩狀,褪色的杉木墻板層層疊壓,如同巖壁上剝落的鱗甲。
祝小昭歪著頭想了想:“也對,這正好暗合了谷先生‘山那邊’的說法。”想到這里,她連著跑了幾步,腳底濺出一串泥點子。
又過了半小時,三人終于站在了山腳。男人道:“前面就是草頭寨了,你們人生地不熟的,我帶你們進去。”
喬若楠和祝小昭又是一連串的感謝,亦步亦趨地跟了進去。
過了寨門,有一段狹長的小路一直延伸向里,彎彎曲曲,像是被山風隨意吹拂而成。小路兩旁長滿了雜草,有的地方已經沒過了腳踝,顯得荒蕪而冷清。
偶有村民擔著東西經過,不經意地會望他們幾眼。村寨里的人也不多,有幾個戴銀項圈的婦人們蹲在階前搗衣,木槌擊打濕布的聲音粘稠得能扯出絲來。她們的眼珠隨著三人邁步的節奏轉動,脖頸卻始終保持著低垂的弧度。偶有人抬起頭來,眼神中會閃過一絲復雜的情緒,隨即又迅速恢復了平靜,仿佛對陌生人的到來既感到意外卻又習以為常。
不知道為什么,這種矛盾的眼神讓喬若楠后背有些發涼,她不由放慢了腳步:“大哥,我們這是要去哪里打聽?”
“就在前面。”男人順手一指,“就那座吊腳樓,看見不,是我朋友家,可以去問問他。”
祝小昭又雀躍起來,率先跑向前去。
吊腳樓前有幾個精壯的年輕男子,看見他們靠近,眼神便沒有離開過,喬若楠停在樓前,可祝小昭卻先一步踏進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