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他身上那莫名吸引她的特質，那連歐陽家都覬覦的、能吸納空明玉魄靈力的特殊體質，是否也源于這份血脈？

張淳風布下這個局，可能不只將陸川推向她和歐陽家，甚至可能還有別人，究竟是為了什么？

歷練外孫？還是將他作為一枚關鍵的棋子，投入到某個他們尚未看清的宏大棋局之中？

這一切，陸川知道多少？他是無辜的卷入者，還是……知情者？

掛斷電話后，顧相宜在原地站了許久，直到手腳都有些冰涼。

她看著窗外沉沉的夜色，感覺一張無形的大網正在緩緩收緊，而她和陸川，都身處網中。

她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冷靜下來。

理智告訴她，陸川如果刻意隱瞞了如此重要的身世背景，其危險性遠超他之前展露的任何一層身份。

可情感深處，那個聲音卻在為她尋找借口——如果他也不知道呢？如果他也是被操縱的那一個呢？

就在這時，客廳里傳來了輕微的腳步聲——是陸川。

他大概是聽到她這邊沒了講電話的聲音，猶豫著走了出來。看到顧相宜站在窗邊，身影在燈光下顯得有些單薄和疏離，陸川的心又揪了一下。

“相宜，還沒睡？”他試探著問，聲音里帶著小心翼翼。

顧相宜緩緩轉過身，那雙清澈如水的眸子此刻深邃得像夜海，她沒有立刻質問，也沒有透露剛剛得知的秘密。她只是看著他。

房間里的空氣仿佛凝固了。陸川被她看得有些發毛，那眼神比之前在古鎮青石板路上更加復雜，探究、審視，甚至……帶著一絲他從未見過的、冰冷的失望？

“相宜，你怎么了？”陸川忍不住上前一步，語氣帶著關切和不解。

顧相宜終于開口，聲音平靜無波，拋出了一個看似無關卻又直指核心的問題：

“陸川，你對你師父……了解多少？”

陸川被問得一愣，下意識地回答：“師父？他老人家道法高深，性情有些……不拘小節，但對我恩重如山，傾囊相授。雖然有時候神龍見首不見尾，可我知道他是真心待我。”

他回想起與張淳風相處的點滴，那份亦師亦父的感情做不得假。

“為什么突然問起師父？”陸川敏銳地察覺到顧相宜的問題絕非隨口一問。

顧相宜的目光依舊鎖定著他，不放過他臉上任何一絲細微的變化。她避重就輕，用一種引導式的、帶著冷意的語氣反問：

“你有沒有想過，你師父的突然失蹤，除了遭遇不測或者被困在某處……也可能，是出于某種他自己的意愿，或者……是某個龐大計劃中的一環？”

“不可能！”陸川幾乎是脫口而出，眉頭緊緊皺起，“師父他絕不會不告而別！尤其在我……在我可能面臨麻煩的時候。”

他想起體內那股不受控制的靈力，若師父在，定能為他解惑。這種需要依靠的時候，師父怎么會故意離開？

但顧相宜的話，像一顆投入平靜湖面的石子，在他心里漾開了圈圈漣漪。

他自己從未從這個角度思考過師父的失蹤。一直以來，他都默認師父是遇到了棘手的麻煩或者陷入了某種險境。

看著陸川臉上顯而易見的困惑、反駁，以及那一絲被強行壓下的、因她的話而產生的動搖，顧相宜心中有了更清晰的判斷——他大概率是不知情的。

這讓她緊繃的心弦稍微松了一分，但隨之而來的是更深的憂慮。如果陸川也是棋子，那執棋者張淳風的目的，就更加令人不安了。

“我只是提出一種可能性。”顧相宜移開視線，不再看他，語氣恢復了慣常的清冷，“世事無絕對，尤其是涉及到你那位神秘的師父。或許，你知道的，只是他想讓你知道的。”

她的話像一根冰冷的針，刺破了陸川一直以來某些固有的認知。

他張了張嘴，想反駁，卻發現無從駁起。師父的神秘，他比誰都清楚。

“相宜，你是不是……知道了什么？”陸川試探著問，心中充滿了不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