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日查蓋跑到木槽邊,蹲下身,撿起一小塊碎鹽,放在舌尖舔了舔。
下一秒,他“呸”地吐了出來,臉色大變:
“不對!這是‘醉馬草’的味道!這東西只毒馬不毒人!”
“醉馬草?”幾個牧民的臉色唰地一下白了。
“那東西只長在陰山的懸崖邊上,咱們這兒根本沒有!”那個薩滿顫聲道,“馬離不了鹽,明知道苦也會去舔!”
這一下,所有人都明白了。
薩滿捶著胸口:“誰干的?這是要絕了我烏蘭部嗎?”
蘇合走了過來,臉色鐵青,盯著鹽槽里的褐色鹽磚:“好毒的詭計!”
“換鹽!”他大聲嘶吼,“把所有鹽槽清空!打清水來,刷干凈!”
“醉馬草要用甘草煮的水解!快!拿甘草來!煮水!”
牧民們轟然全都動了起來。
男人沖去河邊打水,女人燒火煮甘草。
“甘草不夠!病的馬太多了!”
哈日查蓋翻身上馬:“我知道哪里有甘草!跟我走!”
四五個少年聞翻身上馬,跟在他后面疾馳而去。
幾人見狀也都走過去幫忙。
團團蹲在一匹赤焰馬旁,伸出小手,輕輕按在它的脖頸上。
“馬兒乖乖,不怕啊,”她低聲道,“喝了藥藥,就好了哦!”
團團把煮好的甘草水捧到它嘴邊。
馬兒費力抬頭,舔了舔,又無力地垂下了頭。
團團急了:“要喝呀,不喝怎么能好呢,乖啊,大口喝!”
那馬竟真的掙扎著又繼續慢慢舔食,將一大碗甘草水喝得干干凈凈。
很快,哈日查蓋帶著人駝回來大捆甘草,全熬成了濃湯,一匹匹的喂了進去。
這場忙亂一直持續到暮色漸沉。
終于,團團喂的那匹馬率先站了起來。
它甩了甩鬃毛,雖然四肢還有些打戰,卻穩穩地站住了。
緊接著是第二匹、第三匹……草場上響起了牧民們的歡呼聲。
“長生天保佑!馬好了!”
“我們烏蘭部有救了!”
“多虧了那個中原的女娃娃啊!”
蘇合抬起袖子,狠狠抹了把額頭的汗水:“烏蘭部的根,總算是保住了。”
夕陽完全沉入地平線時,草場上已站起了大半馬群。
它們雖然仍很虛弱,但精神明顯好了許多。
蘇合朝著蕭寧珣幾人,右手重重捶在胸口:“各位,請隨我入帳!烏蘭部,該敬恩人一碗酒。”
幾人跟著他走入了大帳。
大帳中央挖了一個地灶,里面壘著燒得通紅的牛糞。
一整只肥羊正在架子上面烤得表皮金黃酥脆,油脂滴落,滋滋作響,香氣彌漫了整個氈房。
大碗的馬奶酒,奶豆腐、炸果子、風干肉擺滿了矮桌。
蘇合酋長親自割下第一塊羊肋排,放在團團面前的木盤里。
“小恩人,”他端起酒碗,“今日若不是你點破鹽磚有毒,烏蘭部千年傳承的馬群,怕是要絕在我蘇合手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