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經歷了督察司的一番鬧劇,但神色依舊從容,只是眉宇間略顯疲憊。
書房內,柳拱和沈春芳正襟危坐,面前的桌案收拾得干干凈凈。
“柳閣老,沈夫子。”
盧璘上前,對著兩位長輩恭恭敬敬地行了一禮。
柳拱連忙起身,快步迎上前來,一把扶住他。
“璘哥兒快坐,快坐!今日辛苦了,督察司百廢待興,你身為主官,累壞了吧?”
盧璘搖頭笑了笑,在旁邊的椅子上坐下。
“不累。倒是發生了點小插曲。”
而后,簡意賅,將錢虎帶人上門鬧事,以及后來蕭遠山、顧清辭先后前來投效的事情,簡要說了一遍。
聽到新科探花蕭遠山也選擇加入督察司,柳拱的動作微微一頓,隨即露出欣慰之色。
“新科探花蕭遠山,此人我知道,也看過他的文章,是個有血性的。能得他相助,是好事。”
沈春芳也在一旁點頭,對蕭遠山的選擇頗為贊許。
可當盧璘提到,連顧家嫡子顧清辭也主動請纓,加入了督察司時。
柳拱與沈春芳不約而同地對視了一眼。
兩人臉上,同時閃過一絲古怪笑意。
這笑意讓盧璘有些摸不著頭腦。
“顧清辭能來,這可是天大的好事啊!”沈春芳撫掌大笑。
“璘哥兒,你這可真是雙喜臨門啊!”
盧璘更加疑惑了。
好事是好事,可何來“雙喜臨門”一說?
“沈夫子,柳閣老,你們這是....?”
柳拱笑而不語,端起桌上的茶杯,慢悠悠地吹了吹熱氣,一副吊足了盧璘胃口的模樣。
還是沈春芳憋不住,樂呵呵地開了口。
“璘哥兒啊,你說你這孩子,怎么就這么不開竅呢?”
“什么不開竅?”
盧璘更懵了。
沈春芳見盧璘一臉茫然,也不再賣關子,直接挑明了。
“璘哥兒,你這個年紀,放在尋常人家,孩子都會滿地撒歡了。
“圣人云:成家立業,先成家,后立業。”
“你這‘業’是立起來了,狀元及第,督察使在身,風光無限。可這家....”
成家?
盧璘聞,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
不過聽到這里,盧璘也算是明白了。
兩位長輩是操著這份心啊!
不過關于成家的問題,盧璘還真沒想過。
前世也沒什么和異性打交道的經驗。
這一世,更是如此。
而且這些日子,他滿腦子都是科舉,是對付妖蠻,是太祖的長生大陣。
是如何為臨安府十萬冤魂復仇,是如何將督察司的攤子鋪開....
哪里顧得上兒女情長。
盧璘表情略顯不自然,擺了擺手:
“沈夫子,現在不是談這個的時候。督察司剛剛成立,百廢待興,賈鵬飛的案子又迫在眉睫,我.....”
柳拱聞,連忙打斷了盧璘:“正因為百廢待興,才更需要一個賢內助啊!”
一直掛在臉上的笑容也收斂了,神色變得鄭重。
“璘哥兒,你以為我倆只是在催你成親,抱孫子嗎?”
柳拱反問一句,不等盧璘回答,便繼續開口。
“不!我們是在為你的前程,為你的性命考慮!”
“你那篇《革故鼎新疏》,寫的是驚世駭俗,名傳天下,但也等于是指著滿朝文武,天下世家的鼻子罵!你把所有既得利益者,全都得罪了個遍!”
“你現在孤身一人,在朝中毫無根基!你背后沒有龐大的家族支撐,門下沒有盤根錯節的故吏門生!你單憑陛下的庇護和一腔孤勇,在這吃人的朝堂上,能走多遠?”
這些道理,盧璘何嘗不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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