帝都城西,某處墻高院深的宅院,客人絡繹不絕。
此處原是隨偽帝南逃的一名侍郎宅院,如今賞賜給了奉軍師長趙鐸。
今夜,趙鐸做東,邀了七八名相熟的奉軍中級軍官在府中飲宴。
廳內燭火通明,酒肉香氣四溢。
起初,氣氛尚算熱烈。
眾人推杯換盞,談論著入主帝都的見聞,以及一路打來的戰績,倒也算是意氣風發、氛圍融洽。
然而,酒過三巡,菜過五味。
不少人已帶了幾分醉意,話也漸漸多了起來。
一名姓錢的團長,瞇著醉眼打量著廳內雖不算極致奢華,卻也雅致寬敞的陳設。
隨后帶著幾分艷羨嘆道:“趙師長真是好福氣啊,剛入帝都陛下就賞下這般好的宅子。”
“不像我等,如今還擠在集體軍官宿舍里,雖說是個獨立房間,終究是憋屈,比不得您這兒瀟灑。”
他這話看似羨慕,卻隱隱帶著一絲酸意。
席間熱烈的氣氛為之一滯,幾位軍官默默放下了酒杯。
所謂集體軍官宿舍,乃是帝都城中幾處大宅改造而成,獨立房間也是都是大屋,遠沒有此人說的這么寒酸。
而像是趙鐸這樣的獨立宅院,京中總共也沒有多少,怎么可能每個軍官都分得一套?
趙鐸眉頭微蹙,放下手中酒杯。
“錢團長可是酒量不濟?軍官福利乃是陛下欽定,自有章程。”
“師長及以上將領于帝都賜宅乃是定例,并非我趙鐸獨有。”
趙鐸的聲音還算平和,卻帶著提醒的意味。
錢團長似乎也意識到失,連忙拱手:“是是是,趙師長莫怪,是卑職多喝了幾杯,口不擇。”
“自罰一杯,自罰一杯!”
說著仰頭灌下一杯。
另一位與趙鐸關系更近些的團長見狀,連忙打岔,笑著問道:“說起來,陛下不日就要大封功臣了。”
“趙師長可知,咱們這些人,大概能得個什么爵位?”
趙鐸搖了搖頭,神色平靜:“爵位之事,關乎圣心獨斷,功過評定,豈是我等可以妄加揣測的?靜候陛下恩典便是。”
那錢團長卻又按捺不住,插嘴道:“不是早就有消息傳出,若無特別重大的立功表現,像趙師長這樣的,多半就是個男爵唄。”
“公、侯、伯、子、男,好歹是個叫得出名號的爵位,也算光宗耀祖了,不像我們這些團長......”
他語氣中帶著明顯的不滿,搖了搖頭:“聽聞只能得個‘名譽勛爵’,這名頭聽著就不夠響亮。”
旁邊有人勸道:“老錢,莫要抱怨了。勛爵雖無實封,但也有見官不拜、名下田產商稅減半的優待,也是是份實實在在的實惠。”
“實惠?”錢團長冷笑一聲,醉意讓他在此變得口無遮攔起來,“呵,前朝那些官兒,哪個不是直接免稅?只有咱們陛下......哦不,是朝廷新規,如此‘精打細算’。”
“更何況,如今爵位竟然改成不能世襲,只能帶進棺材里。”
“這爵位若是不-->>能傳給兒子孫子,我等拼死拼活,血里火里趟出來,圖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