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戴芳華不是瞎子,更不是傻子!我忍了這么多年,不是為了我自己,是為了這個家,為了江江!明天就是江江的大日子,傅家上下、北城有頭有臉的人都會來!我決不允許任何人、任何事毀了它!你聽明白沒有?”
最后幾個字,她幾乎是咬著牙根擠出來的,帶著一絲不易察覺的顫抖。
秦淮安終于轉過身。
他年近五十,但保養得宜,身材未見臃腫,眉眼間依舊能看出年輕時的俊朗。
只是那份俊朗如今被權勢浸潤得深沉難辨,偶爾流露出的幾分溫情,也像是精密計算后的表演。
此刻,他臉上就帶著這種表演式的無奈:“芳華,你冷靜點。我知道你為這個家付出很多,我也感激你。明天是江江的好日子,我怎么可能破壞?江江是我最疼愛的女兒,她也是我的寶貝,你放心,我知道輕重。”
他走上前,想拍拍妻子的手臂,卻被戴芳華猛地甩開。
“別碰我!”
她眼底是毫不掩飾的厭惡,“你的‘知道輕重’,就是一邊哄著我穩住局面,一邊繼續和那個小賤人不清不楚?秦淮安,你把我當什么?把江江當什么?”
被妻子如此直白地頂撞,秦淮安臉上那點偽裝的溫情也掛不住了。
他眉頭蹙起,語氣沉了下來:“戴芳華!注意你的身份!什么小賤人?這種市井潑婦的話也是你能說的?我說了是誤會就是誤會!你到底想怎么樣?非要鬧得雞犬不寧,讓所有人都看笑話你才滿意?”
“看笑話?”
戴芳華眼圈紅了,卻強忍著不讓眼淚掉下來,“我們早就是笑話了!秦淮安,從你第一次在外面偷腥開始,我們就是北城圈子里最大的笑話!只不過大家看在秦、戴兩家的面子上,假裝看不見罷了!”
這句話似乎刺痛了秦淮安的尊嚴和臉面,他臉色徹底陰沉下來:“你!”
“我怎么了?我說錯了嗎?”
積壓了太久的委屈和憤怒決堤而出,戴芳華的聲音反而奇異地平靜下來,帶著一種心死的冰冷,“秦淮安,我現在不想跟你吵,你最好記住你說的。”
說完,戴芳華便不再理會秦淮安。
秦淮安擰了擰眉,看著妻子的背影,思緒回到了初見的時候,那時候的戴芳華,二十出頭,是戴家備受寵愛的小公主,明媚嬌艷。
明明是那么久遠的事情,但那個畫面仿佛還在自己眼前。
當年,秦家和戴家聯姻,在北城也是十分轟動的大事,門當戶對,郎才女貌,人人稱羨。
其實剛結婚那會兒,新婚燕爾,也曾有過一段不錯的記憶,他喜歡她的活潑自信,她欣賞他的才華抱負,后來有了江江,兩人的感情就更加甜蜜了。
但彼此不了解的婚姻關系,時間一久,問題就出現了。
他們開始爭吵,冷戰,然后和好……循環往復。
尤其是他在仕途上越走越高,身邊環繞的恭維和誘惑越來越多……
江江出生之后,她的情緒更加難以掌控,時不時的追問他的行蹤,調查他的人際關系。
久而久之,回家變成了一種義務,甚至是一種負擔。
戴芳華的抱怨、查崗、眼淚,都讓他倍感壓力,只想逃離。
而外面那些年輕鮮活的崇拜和順從,則讓他重新找到被需要、被仰視的感覺。
一開始還有愧疚,后來就連愧疚也淡了。
只剩下習慣性的隱瞞和敷衍,維持著表面上的家庭和睦。
他需要秦家“家庭美滿”的招牌,也需要戴家的影響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