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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妙跟著她進了庫房。
屋子里滿滿當當擺著大麻布袋,邊上站著三個人,正是一道來領料的,另有個管庫站在一旁,手中拿著紙筆——是從衛州張家借過來負責出入庫的。
見得宋妙進來,人人精神一振。
那張四娘不敢怠慢,立刻走到了一旁一個大袋子邊上,指著道:“娘子,就是這里有些不對勁——這幾日都是我們領料,其余袋子都是一個綁法,只這個袋子綁口不一樣,旁的兩邊鎖緊,拿繩子正捆,捆的死結,沒留尾巴,這個卻是拿繩子反捆,打的活結,留了尾巴。”
“剛剛我們就覺得有些不對,想著把它搬出來,結果不小心扯到活結,它自己就開了口。”
“娘子交代過,要特特留意這些米面,有什么不對馬上要來回報,我就趕緊來報了!”
宋妙聞,上前仔細端詳,果然如同那張四娘所說,那袋面外表看著跟其余并無區別,但封口處手法完全不一樣,從開口處看進去,里頭面黃撲撲,正是粗磨陳面面粉的模樣,沒有什么問題。
但宋妙畢竟廚子,嗅覺更明顯,湊近分辨了好一會,終于聞到了不對。
陳面已經沒多少面香了,按理只會有一股子淡淡的發糠味,但這一袋里頭除了陳糠味,還有若隱若現的雜味。
略略辛辣,帶一點油膩感。
這雜味極淺,宋妙并不熟悉,但她立刻警惕起來,又讓人拆了其余幾袋,仔細去聞,都沒有這個味道。
管庫的就在一旁,宋妙先問了這一袋面是什么時候到的,同一批到的又有什么。
對方甚至不用查冊,就指著角落一片地方道:“娘子,按您說的,每一批來的東西都分綁了不同顏色繩子,那綁紅繩都是跟這袋面一批的。”
宋妙打眼看去,果然好大一片地方的袋子上都綁了紅色繩子。
庫房并不小,東西更多,伙房卻是空鍋點灶的,沒辦法等著這里一樣一樣地查驗。
她略一思索,就換了早上的品種,讓把本來的花椒面餅改成焦米湯同雜豆糜子餅,把相應食材領了出去,吩咐前頭先做起來。
跟面粉不一樣,大米、糜子、各色雜豆都是一眼就能看清楚的食材,不管其中混進去什么,又做什么手腳,淘米、洗豆子的時候一看,一聞,立刻就能發現。
都是簡單樣式,而今伙房一眾人手經過七八日的歷練磨合,只要宋妙定了菜色,又是先前做過的,按著做法同調料比例,只需要在關鍵的步驟上把一下關,就能依樣畫葫蘆,把吃食做得差不離。
將最要緊的事情安排妥當,宋妙略略放了心,騰出手來,先帶著眾人探查了一番庫中情況。
門、窗俱是好的,更何況還有管庫在。
那管庫因見出了事,十分緊張,指著外頭一處角房,急急解釋道:“好叫娘子知曉,我這幾晚都睡在此處,連門都沒有出,出恭也是用的夜壺,因我一向睡得淺,哪怕夜間耗子爬梁進來吱兩聲,或是外頭蛐蛐叫,都會被吵醒的,但實在沒有聽到什么大動靜。”
宋妙也沒有多說,只細問了他幾句,何時睡,何時起,睡前見的最后幾個人是誰,起來后頭幾個見到的人又是誰。
又問是否留意到這幾天送貨過來的人也好,時間上也好,有沒有什么不對。
管庫的細細思量,卻是搖頭道:“都是從前常來的人,也是按著日子到的,沒見得什么不對。”
光憑自己聞著不對,自然是做不得任何證據的,況且未必當真有事。
宋妙想了想,先叫來個人,道:“我記得前次韓公子說過,衛州的張家送了個大夫過來坐鎮,日常就在河道邊上那棚屋里頭,你會趕車,套個騾車,請他來一趟。”
那人領命而去。
宋妙又從袖中掏了荷包出來,遞給一旁張四娘,道:“且看看村子里有沒有誰家養的雞愿意賣的,買兩只來試試看。”
張四娘應聲而去,不多時,提溜進來兩只正當種年的大公雞,高高興興道:“也是趕巧了,村頭那家說她家養了種雞,去城里趕了兩回集也沒人要,這會子正在家成日互相叮啄打架,還胡亂啄人,正好賣了!”
正說話間,就聽得外頭車聲人聲——原是大夫請來了。
大夫也姓張,聽得宋妙說了事,上前聞了聞,眉頭皺得死緊,道:“不像是好味,只這味道太淺了,我一下子也分不出來是什么。”
宋妙便道:“我們試試喂雞,勞煩大夫幫著掌掌眼。”
說著讓人把那袋子里的面舀了半勺出來,摻了些剁碎的老菜梆子拌勻,拿碗裝了,放在地上。
那兩只雞果然十分鬧騰,一放開,互相就要打,被人扯住分別把爪子綁了,一時互相啄不到,便互做怒雞目而視。
也不知是不是正要日出時分,二雞互相咯咯咯瞪了幾眼,不知哪一只起的頭,一下子就全部喔喔喔叫了起來,一邊叫,等那叫聲略停了,一邊忙里偷閑,啄幾下那摻了面粉的菜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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兩雞雖被綁著,并不妨礙它們一邊叫,一邊吃,一邊還要在有限的抓繩范圍內,昂頭挺胸,在院子里繞來繞去,又撲扇著翅膀四處拉屎,得意非凡模樣。
然則不過說話間的功夫,簡直快得離奇,在場所有人都覺察出了不對。
兩只雞再叫的時候,聲音低過一聲,頻次也慢了,翅膀也不扇了,連那雞冠都抖擻不起來了,也不互相亂瞪了,只蔫蔫地蹲著不住屙爛屎。
它們本就隨地大拉,前次跟今次的雞糞擺在地上,對比實在是大。
見得兩只雞的反應,又看了那雞糞,張大夫還特地上前比對,聞嗅了一回,簡直是一瞬間,頭上冷汗就冒了出來,道:“只怕是巴豆!”
宋妙聞,心頭也是一緊。
她雖然沒有見過巴豆模樣,卻也翻讀過幾本醫書,知道巴豆性熱,味辛,有大毒,如果不能制作得法,按著大夫的醫囑來用,誤服之后,不僅會導致上吐下瀉,一個不好,喪命也不是沒有可能的。
想到這里,她也不敢耽擱,立時就安排了人去通知今日河道上總值。
那大夫又道:“只是巴豆味道極濃,又沖又辣,還油膩膩的,制過之后雖然味道能變得不那么明顯,可藥力也減大半了,我看這袋子里沖辣味這么淡,巴豆粉應該極少。”
宋妙并沒有得到一點安慰,忙先道:“我記得誤服了巴豆,是有解法的?能不能拿這雞試試?”
那大夫忙道:“小娘子說得對。”
他從隨身的藥箱里取了一小包藥出來,道:“用這黃連片快快去熬個藥汁,一會灌了試試看,這雞吃得不多,只怕還救得回來。”
很快有人拿了那黃連去熬水。
一袋子面里頭有巴豆粉,其余袋子的面,自然也不怎么敢再用。
宋妙叫眾人不要亂動東西,小心退出門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