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好冷吃也好吃,又有滋味,又能放個一天不易壞,還要不干噎、不硬巴。
——不如做個拿油酥來封層的蔥油餅。
她那餅本就是半燙面,此時已經醒發得七七八八,火也是現成的,便朝鍋里下了豬油,燒熱之后,下面粉、磨碎的花椒粒,快快攪和成面糊狀——此物便是油酥。
拿油酥刷面餅,有這一層隔著,水汽就不容易跑出去,能叫那面餅不干硬。
便如同喝湯時候,若是上頭浮著一層厚厚油脂,那湯怎么放怎么不涼,半日過去,都還要燙得人直咧嘴——有油隔著,不能叫那水汽升騰,帶走熱氣。
不僅如此,豬油熱的時候面餅很香,豬油冷了之后凝結起來,反而更容易叫那面起酥分層,吃起來甚有撕扯、柔軟口感,實在各有各的吃頭。
油酥炒好,宋妙把那面劑子分別搟成薄而圓的面片,刷油酥、撒鹽、鋪蔥花粒,再撒一小把白芝麻。
那蔥粒洗凈之后,要用布擦干了,不能留有一點水,免得壞了油酥作用。
此時從中心處朝外隨手切一刀,從切開處往另一邊切開處卷滾出一把收攏的長傘形狀,再從尖尖處按壓下去,稍緩一緩,就來煎餅。
煎餅用少少油,因要冷吃,油多容易膩,雙面煎香之后,再輕輕沿著餅邊撒一點水下去,蓋鍋蓋,用那蒸騰水汽把面餅內層燜熟,方才開蓋再煎,煎出酥脆外殼來。
此時這餅蔥香十足,外頭是金黃金黃的,一咬,酥脆得會掉渣,里頭卻是足有千百層一般,非常柔軟,牙齒輕輕一扯,就會被扯成一絲一絲的面餅。
蔥粒已經煎得香香的,沒了那股蔥嗆味道,只有香,吃起來那蔥是甜的,豬油香、麥香、蔥香,另還有蔥油香,微微咸,一次吃個三五張都會不覺得膩。
大鍋煎餅,一次可以煎好幾張,很快,宋妙就煎出了一大盤,等那餅晾涼了,拿干荷葉包裹起來,又用油紙包了,給那韓礪往后院送。
此時正好那馬兒毛梳完了,又喝了半桶水,吃了一碗雀麥——不敢叫它多吃,吃多了不肯走。
她送了餅,也不同對方多做寒暄,又把人送出后院,方才回屋,跟程二娘母女兩個把事情說了。
二人都曉得厲害,自然滿口答應會多加小心。
宋妙便又把那畫影圖形跟海捕文書拿出來,先跟二人一同仔細辨認,又就著那海捕文書,教二人認字。
除卻海捕文書,那韓礪又給了一份他自己匯總出來的呂茂特征。
此人不知哪里出生,但說話帶著些閩州口音,其余相貌暫且不提,卻有一個與眾不同之處——其人右手手腕、手背處有三顆三角對立的黑痣。
宋家食肆里,三人在此處研究那呂茂特征,另一頭,拿了蔥油餅的韓礪,一出酸棗巷,趁著天色還未大亮,路上行人不多,快快出城,往那白馬縣而去。
他清早出發,只在路上停了一次,換了一回馬,就水吃了幾張餅——果然好吃——饒是如此,實在路不好走,等到地方時候,也已經過了午時。
韓礪一路問人,去了縣中官驛。
白馬縣是大縣,進門之后,卻是老半天才有個老驛卒出來迎,得知是找辛奉的,他便道:“辛巡檢在后頭院子里。”
他報了號牌,因見韓礪氣質不同,哪怕聽得對方自報并無官身,也不愿怠慢,又道:“我手頭實在事多——前頭許多人催著要東西,又要送水送飯送菜,又要打點收拾,公子自己去找那巡檢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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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礪應聲去了。
那辛奉的屋子卻是擠在驛站的角落里最后一間。
他敲了門,過了好一會,里頭才有一道有氣無力聲音,道:“誰啊,門沒鎖……”
韓礪一進門,就見那辛奉躺在床上,上身衣衫整齊,下頭卻只穿了條襠褲,露出兩條黑乎乎大腿來。
辛奉本來拉著一張臉,等抬頭看到進門的是韓礪,登時又驚又喜,那黑臉都亮了,努力叫道:“韓兄弟,你怎么來了!”
一邊叫,一邊掙扎著就要爬起來。
只可憐這辛奉從前慣來中氣十足,此時喊了一嗓子,那聲音居然沒從喉嚨里頭跑出來多遠,就上不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通咳嗽,那咳也甚是無力。
韓礪忙幾步上前,將人按住,本要倒水,見屋中那茶壺是空的,正要出去討要,那辛奉道:“這官驛里統共就兩個人,連著來了幾家上官,沒空理會這里的。”
語氣頗為可憐。
韓礪便取了水壺,自己去廚房打了熱水,回來給那辛奉倒了盞水給他吃了,先問傷情,得知肋間中了一刀,雖是流了不少血,但沒有傷及肺腑,前兩日不大好,昨日已經醒過來了,今日精神也足了些,另還有摔了右腿,折了骨頭。
他正要安慰幾句,那辛奉已是忙道:“兄弟,你來得正好!我不在,那一群傻子不知怎么找的人,只怕要把人放走了——你快去盯一盯!”
韓礪就勢問話,才曉得此事來龍去脈。
原來那辛奉前日傍晚時分,帶了兩人一道去搜查,查到靠岸停泊的一處大船上時,見得一人來歷不明,細問之下,那人雖對答如流,卻有幾處細節不甚對勁。
辛奉辦案多年,自然老練。
他跟進此案日久,審過的嫌犯甚多,雖未見過呂茂本人,對其特征已是頗為熟悉,彼時仔細打量對方,雖說年齡、相貌好似有些差別,但又相差不多,尤其身形相似,便借口有人丟了貴重之物,一面以預備搜身名義穩住船上眾人,一面悄悄使人回去報信。
但去者未回,辛奉交代同行人一道搜查船艙中人,那同行者才進府衙沒幾個月,立功心切,等不及許多,先去查那嫌疑之人,結果果然在對方右手手腕處發現一枚黑痣。
那同行官差難掩激動,正要拿人,誰知對面呂茂卻是忽然暴起,袖中藏刀,隨手抓了那同行官差拿來威脅。
辛奉趁個空隙沖上前去,與對方纏斗。
船上一時驚亂。
一人毫無顧忌,一人投鼠忌器,結果可想而知。
最后辛奉挨了一刀,又被摔過來的同行差官砸斷了腿,那呂茂卻是趁機翻身投河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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