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攤主!”
“怎么這么晚才出攤!”
“就是,就是!宋攤主做生意的,怎么能這么懶,錢都不要賺了嗎?!”
見她開門,眾學生你一句,我一句,已是趕忙圍了過來。
宋妙看到這樣場面,心中卻是暗叫一聲不好,忙向眾人團團行禮,道:“實在抱歉,今日做的早飯已經都給人訂走了。”
聽了這話,學生們轟的一下,紛紛抱怨起來。
“宋攤主,難道太學公試,我們南麓的學生連個早飯都沒資格吃了嗎?簡直厚此薄彼!”
“宋小娘子從前可沒有這樣過,難道只要新客,不要我們老客了?!”
“一早就來了,連個味道都沒聞到,怎能這樣?竟是一點吃食都不剩嗎?連口湯都沒有了?”
“明日能不能給我留一份燒麥?都是老客了,哪怕明早后門被學諭堵了,我中午也會鉆出來拿的!”此人一面說,一面已經往腰間荷包里掏錢。
宋妙無法,只好答應明日某某時辰一定會開門,回得屋中取了紙筆出來,叫他們一一登記妥當,又收了定錢,只說如若到了時間還不來,就請來的人幫著帶回去。
眾人站著不好寫字,便有人把那紙壓在宋家大門處,提筆去寫,寫著寫著,忽然有個鼻子靈的人問道:“我怎么聞著,好像屋子里有點子米糕的香味?”
這人一提,邊上立刻就有人應和起來。
“我也聞到了,還以為搞錯了!”
“是挺香。”
一邊說著,諸人一邊來看宋妙,雖未說話,那眼神、表情里頭意思,卻是十分明顯。
宋妙一愣,忽然反應過來,道:“想是早上做的雪蒸糕——做得不多,只是拿來試個品,是我自己當早飯吃的。”
眼見一群人虎視眈眈,宋妙干脆進了屋,把那大門大敞,去得灶邊開了蒸籠蓋。
余火溫著,那雪蒸糕依舊熱乎乎的,一開蓋,香味就飄了出來。
“本也剩得不多了,分了給諸位嘗嘗味道,如何?”
南麓的學生們立刻點了頭。
“要得!要得!只不好白吃宋小娘子的,你收個錢吧!”
“還得是宋攤主,敞亮!這是新出的吃食么?咱們什么時候能正經吃到?”
但也有借機提要求的。
“我餓得頭暈,宋小娘子,我那一份能給多點嗎?”
“就你頭暈?我還餓得眼花哩!那我那一份也要多點!”
這些個要求自然很快就被旁人鎮壓——“別吵吵,有得吃就不錯了,啰嗦什么!”
宋妙笑著點數了人數,用刀切了塊,又拿荷葉分別包了,裝在籃子里送給他們自取,又請他們幫著試味道。
本就只做了兩層蒸籠,那陳夫子吃了不少,此時分到人頭上,每人不過三四口。
一群人拿了雪蒸糕,吃完之后,個個先瞎說一氣。
這個說“不夠吃!”,那個說“明日多吃些才好告訴你味道!”
又有人道:“好吃是好吃,太少了,賣的時候一份最好像今天這樣的多個五倍才夠!”
總算又人給了個正經評價,道:“我喜歡!我要拿這個跟燒麥配著吃——從前拿燒麥搭糯米飯,吃完了就有點撐,要是拿這個搭燒麥,正正好!明天能不能買到的?”
一群人又要問價給錢。
宋妙道:“才幾口的東西,讓諸位空等了這許久,我哪里好意思要錢——只究竟是甜了還是淡了,你們到底說一聲才是。”
眾人這才認真給了評價。
這雪蒸糕自然是比不上糯米飯、燒麥等物的,但吃起來很舒服,很香甜,在場的嘗了都覺得挺不錯,要是真的賣了,肯定會搭著買一塊。
又有人催道:“宋小娘子,前次那黃饃饃就很好吃,你說那個做起來麻煩,那做個尋常的紅豆饅頭,或是紅豆餅行不行?你那紅豆餡跟別家的都不一樣,特別好吃!又清香,又不膩!”
黃饃饃宋妙只做過兩回,數量也很少,在場吃過的不過三四人,但吃過的個個都附和,都稱好吃,也跟著夸那紅豆餡。
一時其余人也生出好奇,追著要吃。
宋妙只得道:“我再想想,只是我到底只有一個人,做不來太多東西。”
諸人又催著宋妙趕緊找人幫忙搭手。
畢竟擔心學諭隨時說來就來,一干學生吃了雪蒸糕,又追著要宋妙日后多出新吃食,品種、數量都要多,催完,才匆匆走了。
好容易把人送走,宋妙關了門,正要走,就聽得后頭對面那宅子傳來一陣指揮聲,又有走路聲。
她轉頭一看,就見兩個衙役跟著一隊巡兵正往外頭推車,車板上塞得滿滿當當,只是都用布包裹起來,看不清里頭是什么東西。
雖有心去問幾句話,但她與那兩個衙役都不熟,也不好麻煩他們,只好作罷。
等宋妙跟著這推車出得巷子,一路走,一路就聽左右鄰里看熱鬧似的,在街口指指點點。
“聽說昨晚捉了不少賭錢的。”
“原來里頭那宅子是個賭坊子——藏得這樣嚴實,我偶然見得有人往里頭走,還以為是溜出來的學生,哪里想到是賭徒!”
眾人正議論,見得宋妙出來,忙把她叫住,又問道:“宋小娘子,聽說昨晚衙門抓賭,在你對面那屋子抓出來兩三百人,你瞧見了嗎?”
一下子就把人數翻了七八倍。
宋妙得過辛巡檢叮囑,忙搖頭道:“那屋子平日里大門關得緊,我進進出出,都沒見有人過,還以為是空置的,誰想到是個賭坊。”
眾人俱都失望,卻也沒有再多追問,又說起了旁的閑話。
“聽說孫里正他那弟弟也給當場抓了!也不知真的假的。”
“造孽,豈不是要吃一百殺威棍?”
“好似不止,他賭了大錢,好像還摻和進賭坊子里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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