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句“時移世易”,說來簡單,卻像一根細小的針,輕輕刺破了她多年來用冷硬和孤高偽裝起來的外殼。
是啊,時移世易。若非時代變了,她又怎會再來到這里。
她壓下心頭翻涌的情緒,接著說道:“這條路,還沒有到盡頭。”
寧流點點頭,做了個“請”的手勢:
“那就有勞教皇冕下帶路了。”
比比東不再語,轉身向前。
隨著她的前進,周圍的環境開始發生微妙的變化。
原本狹窄、僅容數人并行的小徑,在他們腳下緩緩變寬,兩側翻涌的血色霧氣也逐漸變得稀薄,露出了下方深淵的真容。
那不是什么虛無的黑暗,而是一片廣闊無垠的血色大地,地面干涸、龜裂,仿佛有無盡的鮮血曾浸透這片土地,又被某種力量徹底抽干。
空氣中,那股能勾起人殺戮欲望的瘋狂氣息在減弱,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更為古老、更為純粹的煞氣。
那是一種歷經了無數次審判與裁決后沉淀下來的鐵血威嚴,冰冷、無情,仿佛天地間最嚴苛的法則。
寧流沒有說話,只是默默跟在比比東身后,他的靈明之眼早已開啟。
在他的視野里,前方的空間,有些細微之處,正在發生著劇烈的扭曲與重構。
這并非天然形成,而是兩種截然不同的強大力量相互排斥、相互侵蝕所導致的結果。
一種,是堂皇正大、充滿審判意味的修羅神力。
另一種,則是陰邪詭秘、代表墮落與混亂的羅剎神力。
走了約莫一炷香的時間,前方的景象豁然開朗。
他們來到了一處巨大的環形平臺邊緣,平臺的中央,是一個直徑超過百米的巨大血池。
只是,這血池的景象,詭異到了極點。
池中的液體并非鮮紅,而是一種介于暗紅與紫黑之間的粘稠色澤,表面上不斷冒著拳頭大小的、散發著惡臭的氣泡。
每一次氣泡破裂,都會有一縷扭曲的、仿佛由無數哀嚎面孔組成的黑氣升騰而起,隨即又被池水重新吞噬。
整個血池,一半散發著凜冽刺骨的殺氣,另一半則彌漫著令人作嘔的污穢與怨毒。兩種氣息在這里形成了一個詭異的平衡,相互糾纏,彼此污染,讓這本該是神圣傳承之地的地方,變成了一個不折不扣的魔域。
“我靠,這什么玩意兒?”
徐九石捏著鼻子,一臉嫌惡地后退了兩步。
泰坦的臉色也變得很難看,他能感覺到那池水中蘊含的恐怖力量,那是一種能污染靈魂的邪惡。
菊斗羅月關的眉頭緊緊皺起,他身上的金色光暈明亮了幾分,將那股侵蝕而來的邪惡氣息盡數擋在外面。
“好惡毒的神力,竟然將修羅神的傳承之地污染到了這種地步。”
寧流的目光越過血池,看向了比比東。
比比東沒有看任何人,她的視線死死地盯著那翻滾的紫黑色池水,絕美的臉龐上沒有一絲血色,嘴唇緊緊抿著,連指尖都在微微顫抖。
這里,是修羅血池。
眼前的景象,顯然與寧流在《斗羅大陸》之中所看到,唐三闖地獄路的描述大相徑庭。
“這就是羅剎神讓我做的事情。”
許久,比比東才開口,聲音沙啞干澀,像是在陳述一件與自己毫不相干的往事。
“當年我走到這里,羅剎神的神念降臨了。它告訴我,作為她的傳承者,就必須展現出足夠的‘誠意’。”
她的嘴角勾起一抹自嘲的弧度。
“它的誠意,就是要我以自身精血為引,將它的神力注入這修羅血池,污染它,玷污它。”
“它要我親手毀掉它死對頭,在斗羅大陸留存的,傳承根基。”
“沒錯,這里的修羅血池,是修羅神第八考所要-->>經歷的。”
“按照正常的流程,挑戰者需要在這里承受血池中純粹殺氣的洗禮,熬過去,便能脫胎換骨,成就半神之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