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者描繪的是江南水鄉的閑情逸致。>br>一莊一諧,一為經國之大業,一為田園之雅趣,風馬牛不相及。
截搭題,考的就是這般將天南海北的兩句,熔于一爐的功夫。
既要貼合題意,又要文氣貫通,確實考驗功底。
正在激烈討論的幾人,見到盧璘已經練完字,其中一人立刻拉著爭論的對手,快步走到盧璘身前。
“琢之!你來評評理!此題到底該如何破?”
盧璘含笑看著二人,先看向率先開口的那位生員,點評道:
“周蕪這個思路,中正平穩。以舟喻國,以行舟喻治國,道千乘之國,當如漁舟行于蓮葉之間,戒慎恐懼,謹慎而為。不錯。”
被夸獎的周蕪一聽,頓時樂了,臉上滿是得意。
還沒等他得意完,又聽到盧璘轉向另一人:
“趙誠這個思路,也別出心裁。以蓮喻賢,以舟喻君。蓮動下漁舟,是賢人出仕則民安樂,一派和諧景象。此乃治國之樂,亦是道千乘之國的境界。也對。”
一旁的陸恒聽了,忍不住笑出聲來。
“琢之,你這和稀泥的本事,是越來越爐火純青了!你這各大五十大板啊!說了跟沒說一樣,快說點有用的!”
周蕪和趙誠也聽明白了,社首這是不忍心打擊他們的積極性,臉上都有些赧然。
盧璘笑著瞥了陸恒一眼:“朗行,你這是存心拱火。”
說完,盧璘略微沉吟片刻,目光再次落回那道題上。
整個院子的討論聲,都在這一刻停了下來,所有人的視線,都聚焦在他身上。
盧璘緩緩開口,給出了自己的破題思路。
“圣王垂釣之術也。”
“千乘之綱,在于敬事而信,節用而愛人,使民以時。此綱,猶漁舟之纜,隱于蓮動之下,不可輕見。”
“用人如觀蓮,君子處世,或動或靜,皆有法度。動靜之間,足以識其賢愚。此乃使民之基。”
“王道之行,不必下九淵之深,而賢才百姓,自如魚躍于舟畔。此,方為‘道’之真意。”
話音落下。
滿院俱靜。
周蕪、趙誠,以及圍攏過來的所有生員,全都怔在了原地。
眾人反復咀嚼著盧璘的這番話,越想,越覺得其中滋味無窮。
良久,才有人發出贊嘆。
“妙啊!”
“太妙了!”
“以‘垂釣’為榫,將治國大道與漁舟閑情熔于一爐,渾然天成!這才是真正的破題!”
“何止是渾然天成!‘垂釣’二字,暗合道家無為而治之深意,又將‘君’與‘民’的關系,化作垂釣者與魚,既點明了‘使民以時’,又超脫于題面之外,立意高遠!”
“用人如觀觀蓮,動靜之間識君子此句更是點睛之筆!我怎么就沒想到!”
一時間,院子里贊嘆聲此起彼伏。
眾人看向盧璘的目光,敬佩中更帶著狂熱。
社首之才,當真如淵似海,深不可測!
就在眾人心潮澎湃,圍著盧璘請教其中關竅之時。
半畝園的院門,被人從外面推開了。
一個風塵仆仆的身影,領著幾人走了進來。
為首的,正是前些時日離去的黃觀。
身后跟著一對面容淳樸的中年夫婦牽著個小女娃,還有一個須發皆白的老者,以及一位身穿鵝黃羅裙的少女。
一行人臉上略帶疲憊,和到府城的茫然。
正是盧厚和李氏以及沈春芳一行人。
走在前頭的李氏,一眼就看到了被眾人簇擁在中心,神采飛揚的挺拔身影。
李氏先是一愣,隨即眼眶瞬間就紅了。
“璘哥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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