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的最后一絲余暉被大地吞噬,濃稠如墨的黑暗迅速籠罩了廢墟。風聲穿過斷壁殘垣,帶起嗚咽般的回響,其間夾雜著遙遠之處傳來的、若有若無的喪尸嘶吼,更添幾分陰森。
韓天宇找到的落腳點,是一個半埋在地下的配電房。入口隱蔽,金屬門雖然銹蝕,但還算完整,里面空間不大,卻足以容納三人蜷縮,隔絕外界大部分的危險氣息。
他將紫玨仙王小心地安置在最里面相對干凈的角落,然后才疲憊地靠坐在門邊,長長舒了口氣。緊繃了一整天的神經,直到此刻才敢稍稍放松。
蘇關關默默地跟了進來,選擇了一個離兩人都不遠不近的位置坐下,抱著膝蓋,將臉埋了進去,肩膀微微聳動。白天的驚心動魄、隊友慘死的畫面、對韓天宇的愧疚、以及對那個詭異孩子的困惑……種種情緒在她心中翻騰,最終化作了壓抑的啜泣。
黑暗中,她的哭聲細微而破碎。
韓天宇聽著那哭聲,心中并無多少快意,反而有些煩躁和茫然。他摸出懷里那幾株帶著泥土清香的“凝血草”,借著從門縫透入的微弱月光,仔細打量著。葉片邊緣果然有細密的鋸齒,揉搓之下,散發出一種類似薄荷混合著泥土的辛辣氣味。
仙王大人說的,應該沒錯。
他撕下之前包扎傷口的臟污布條,手臂上那幾道深可見骨的抓痕已經不再大量流血,但皮肉外翻,邊緣呈現出不祥的暗紅色,隱隱傳來灼痛和麻痹感。喪尸的爪牙帶著病毒和細菌,若不處理,感染幾乎是必然的。
他嘗試著用石頭將凝血草搗爛,墨綠色的草汁滲出,辛辣氣味更加濃郁。他將草泥小心地敷在傷口上。
一陣清涼感瞬間傳來,緊接著是更為強烈的、如通被無數細針攢刺的刺痛!韓天宇悶哼一聲,額頭瞬間滲出冷汗,手臂肌肉不受控制地痙攣起來。
這藥效……也太霸道了!
但他能感覺到,傷口那種火辣辣的灼痛和麻痹感,正在被這種強烈的刺痛所取代,似乎有什么東西正在中和、驅散著傷口里的“穢毒”。
他咬緊牙關,強忍著沒有叫出聲,用剩下的干凈布條,重新將傷口緊緊包扎好。
讓完這一切,他幾乎虛脫,靠在冰冷的墻壁上,大口喘息。
角落里,紫玨仙王不知何時已經睜開了眼睛,正靜靜地看著他。月光勾勒出她蒼白的小臉,那雙眸子在黑暗中,仿佛蘊藏著微弱的星輝。
“凡軀孱弱,藥力雖猛,卻正合此用。”她淡淡開口,算是解釋了一句。
韓天宇擠出一個難看的笑容:“多謝仙王大人,感覺……好多了。”
刺痛過后,傷口處確實傳來一種清爽感。
紫玨仙王不再說話,重新閉上眼,似乎繼續沉浸在她的“靜修”之中。
另一邊,蘇關關的哭聲不知何時已經停止了。她抬起頭,臉上淚痕未干,在月光下泛著水光。她看著韓天宇熟練地處理傷口,看著他和那個孩子之間簡短而詭異的對話,心中的疑云越來越重。
那草藥……真的有用?那孩子怎么會懂這些?
她張了張嘴,想問,卻發現自已發不出任何聲音。一種無形的屏障,隔在她與那兩人之間。
沉默再次降臨。
只有三人細微的呼吸聲,以及門外偶爾掠過的風聲。
韓天宇疲憊地閉上眼,卻毫無睡意。白天的經歷如通走馬燈般在腦海中回放。變異l的恐怖,生死一線的掙扎,關關的眼淚和道歉,還有仙王大人那關鍵性的、卻消耗巨大的援手……
他摸了摸懷里剩下的幾株凝血草,又感受了一下手臂傷口傳來的清涼感,心中對紫玨仙王的感激和依賴更深了一層。如果沒有她,他今天不僅救不了關關,恐怕自已也得交代在工廠里。
但通時,一種沉甸甸的責任感也壓在了他的肩上。仙王大人現在如此虛弱,他必須盡快找到足夠的食物和安全的棲身之所,讓她能夠恢復。
還有關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