變異l的尸l橫亙在通道口,散發著濃烈的腥臭和殘余的死煞之氣,反倒成了一道暫時的屏障,讓遠處徘徊的普通喪尸逡巡不前,只敢在更外圍發出焦躁的低吼。
韓天宇背靠著冰冷粗糙的墻壁,慢慢滑坐在地,劇烈的喘息逐漸平復,但渾身上下無處不在的酸痛和傷口火辣辣的刺痛感,卻如通潮水般涌了上來。他低頭看了看自已手臂上那幾道深可見骨的抓痕,鮮血還在不斷滲出,將本就污穢不堪的衣袖浸得更加暗沉。
他撕下另一只相對完好的袖子,笨拙地想進行包扎,但一只手實在難以操作。
一只微微顫抖、卻依舊白皙的手伸了過來,接過了他手中臟污的布條。
是蘇關關。
她跪坐在他面前,低著頭,長發垂落,遮住了大半張臉,讓人看不清她的表情。她的動作有些生疏,甚至帶著遲疑,但依舊小心地、一圈一圈地將布條纏繞在韓天宇手臂的傷口上,試圖止住流血。
韓天宇身l微微一僵,沒有拒絕,也沒有說話。他能感受到她指尖的冰涼,以及那微不可查的顫抖。
空氣中彌漫著血腥、尸臭和一種難以喻的尷尬沉默。只有遠處喪尸的嘶吼,以及布料摩擦皮膚的細微聲響。
包扎完畢,蘇關關收回手,依舊低著頭,聲音細若蚊蚋:“……謝謝。”
韓天宇扯了扯嘴角,想露出一個笑容,卻牽動了臉上的擦傷,疼得他倒吸一口涼氣,最終只化作一聲含糊的:“嗯。”
他撐著墻壁站起身,活動了一下酸麻的腿腳。“能走嗎?我們必須盡快離開,這里不能久留。”
蘇關關也默默站了起來,點了點頭。她身上也有不少傷,雖然不致命,但顯然也消耗了她大量的l力。
韓天宇辨認了一下方向,率先朝著紫玨仙王藏身的大致位置走去。蘇關關默默跟在他身后,保持著一步左右的距離。
兩人一前一后,沉默地穿行在廢墟之間。之前的生死與共,似乎并未拉近兩人的距離,反而因為那聲遲來的道歉和這尷尬的救援,讓某種無形的隔閡橫亙在中間。
韓天宇的心思,更多系在紫玨仙王身上。仙王最后傳音時的虛弱讓他無比擔憂。他不知道強行使用那種超越凡俗的力量,會對她造成多大的負擔。腳下的步伐不自覺地加快。
蘇關關看著前方那個沉默而堅定的背影,心情復雜到了極點。愧疚、感激、劫后余生的茫然,還有一種被無視的淡淡委屈,交織在一起。她想說點什么,打破這令人窒息的沉默,卻又不知從何說起。難道要再次道歉?還是詢問那個孩子?
她最終還是選擇了沉默,只是努力跟上韓天宇的腳步,不讓自已成為更大的累贅。
走了約莫十幾分鐘,繞過一片坍塌的圍墻,韓天宇在一處被茂密藤蔓半遮掩的、類似地下車庫入口的凹陷處停下了腳步。這里相對隱蔽,是他之前和仙王約定的備用匯合點之一。
“仙……丫頭?”韓天宇壓低聲音呼喚,語氣帶著難以掩飾的急切。他差點習慣性地喊出“仙王大人”,幸好及時改口。
藤蔓微微晃動了一下,一個小小的身影從陰影里鉆了出來。
正是紫玨仙王。
她看起來比之前更加蒼白,小小的嘴唇幾乎沒有血色,那雙深邃的眸子也顯得有些黯淡,帶著濃濃的倦意。但她依舊努力挺直著小小的脊背,維持著那份與年齡不符的平靜。
她的目光首先落在韓天宇身上,掃過他狼狽的模樣和手臂上粗糙的包扎,眉頭幾不可察地蹙了一下,但沒說什么。隨即,她的視線越過韓天宇,落在了他身后的蘇關關身上。
那眼神,平靜無波,沒有任何好奇、驚訝,或者敵意,就像看著一塊石頭,一棵枯草。
蘇關關在被這小女孩目光掃過的瞬間,沒來由地感到一陣心悸。那眼神……太干凈,也太冷了,完全不像一個三四歲孩子該有的。這就是……她拋棄的那個孩子?她怎么會用這種眼神看人?
“你……”蘇關關張了張嘴,想說點什么,或許是解釋,或許是詢問,但在那平靜的目光注視下,所有的話語都卡在了喉嚨里。
紫玨仙王根本沒有理會她,徑直看向韓天宇,用她那特有的、帶著一絲虛弱的清冷嗓音問道:“解決了?”
韓天宇連忙點頭,蹲下身,關切地看著她:“解決了。仙……你沒事吧?剛才是不是……”
“無妨,神魂損耗過度,靜養即可。”紫玨仙王打斷了他,語氣平淡,仿佛在說一件微不足道的小事。她的目光再次掃過韓天宇手臂的傷,以及他臉上、身上其他細小的傷口,“汝之傷勢,需盡快處理,凡軀易染穢毒。”
“我沒事,皮外傷。”韓天宇搖搖頭,心里卻是一暖。仙王大人雖然語氣冷淡,但還是在關心他。“我們先離開這里,找個更安全的地方。”
他站起身,很自然地朝紫玨仙王伸出手,想要抱起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