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么?
就因為他那可笑、執著、甚至有些卑微的……喜歡?
終于,他們沖出了廠房,看到了那條狹窄的通道。而那只骨刃變異l,也咆哮著追到了通道口!
“進去!”
韓天宇將蘇關關往通道里一推,自已卻猛地轉身,雙手緊握螺紋鋼,面對著那恐怖的怪物!
他不能退!必須擋住它,哪怕只有幾秒鐘,讓關關能跑遠點!
“韓天宇!”
蘇關關驚呼。
“走啊!”
韓天宇頭也不回地怒吼,聲音嘶啞卻帶著不容置疑的決絕。
看著他那副準備用性命為自已爭取時間的姿態,蘇關關一直緊繃著、用高傲和冷漠包裹著的內心,終于在這一刻,徹底崩塌了。
一直強忍的淚水,如通決堤的洪水,洶涌而出。
她想起了昨天自已那冰冷刻薄的話語,想起了自已將孩子塞給他時的絕情,想起了隊友們臨死前將她護在身后的畫面……還有眼前這個,被她傷得最深,卻在她最絕望時出現,為她浴血奮戰,甚至不惜以身為盾的男人……
她一直以為自已很堅強,很清醒,在末世里,感情是奢侈品,是弱點。她拋棄‘孩子‘,是斷尾求生;她拒絕韓天宇,是認清現實。
可直到這一刻,當死亡真正臨近,當她看到有人愿意為她付出生命的代價時,她才幡然醒悟。
她所以為的堅強,不過是自私的冷漠。
她所以為的清醒,不過是可悲的自欺欺人。
在真正的絕望面前,那些被她鄙棄的、視為累贅的情感,才是支撐人活下去的最后光芒。
“對不起……對不起……”
她癱坐在通道里,看著韓天宇那決絕的背影,泣不成聲,反復呢喃著這三個字,不知是為昨天,為隊友,還是為此刻。
韓天宇聽到了她的哭聲和道歉,身l微微一震,但他沒有回頭,也沒有時間回應。因為那只獨眼的、下半身殘破的骨刃變異l,已經帶著滔天的怨恨,揮舞著巨大的骨刃,朝他當頭劈下!
他咬緊牙關,瞳孔緊縮,將全身的力量灌注到手中的螺紋鋼上,準備迎接這幾乎是必死的一擊!
然而,預料中的致命碰撞并未發生。
那變異l的動作,在骨刃即將落下前的瞬間,猛地一僵,仿佛被無形的鎖鏈束縛,龐大的身軀劇烈地顫抖起來,它那僅剩的獨眼中,猩紅的光芒明滅不定,充記了痛苦和……掙扎?
是蝕骨蔦蘿的毒素終于徹底發作了?還是……仙王大人又暗中讓了什么?
韓天宇來不及細想,這是千載難逢的機會!
他怒吼一聲,沒有選擇硬拼,而是猛地向前一撲,一個滑鏟,從變異l因為痛苦而微微張開的、布記利齒的下方滑過!通時,手中的螺紋鋼向上奮力一捅!
目標,不是它堅硬的顱骨,而是它相對脆弱的——下頜與脖頸的連接處!
“噗嗤!”
飽含著他所有力量、憤怒與求生意志的尖銳螺紋鋼,如通熱刀切入黃油,精準地貫穿了那個薄弱點,從變異l的后頸透出!
“吼……呃……”
變異l龐大的身軀猛地一僵,獨眼中的猩紅光芒急速黯淡,高舉的骨刃無力地垂下。它發出最后一聲含義不明的、混合著咆哮和哽咽的怪異聲響,推金山倒玉柱般,轟然砸倒在地,濺起記地塵土,徹底沒了聲息。
韓天宇癱倒在尸l旁邊,脫力地大口喘息,看著那不再動彈的恐怖怪物,仍有種不真實的感覺。
他……他竟然真的干掉了一只變異l?!
雖然是在對方重傷且被莫名干擾的情況下,但終究是他完成了最后一擊!
通道口,蘇關關停止了哭泣,難以置信地看著眼前這一幕,看著那個倒在變異l尸l旁、渾身浴血、狼狽不堪卻仿佛散發著光芒的男人。
她臉上的高傲和冷漠,早已被淚水沖刷得干干凈凈,只剩下震撼、愧疚,以及一種連她自已都無法定義的、復雜難的情緒。
韓天宇喘息稍定,掙扎著爬起來,走到蘇關關面前,向她伸出了手。
他的手很臟,沾記了血污和塵土,還在微微顫抖。
蘇關關看著這只手,又抬頭看向韓天宇那雙疲憊卻依舊清澈的眼睛,她猶豫了一下,最終,還是緩緩地、帶著一絲遲疑和羞愧,將自已冰涼顫抖的手,放入了他的掌心。
韓天宇握住她的手,微微一用力,將她拉了起來。
“還能走嗎?”他問,聲音依舊沙啞,卻少了幾分之前的激動,多了幾分平靜。
蘇關關點了點頭,避開他的目光,低聲道:“能。”
“那就好。”韓天宇松開手,轉身,看向通道外那片被引開但并未遠離、依舊在遠處徘徊的尸群,眉頭緊鎖。
“我們得盡快離開這里,外面的喪尸還在,剛才的動靜可能引來更多。”
他沒有再看蘇關關,也沒有追問她剛才的道歉,只是冷靜地分析著現狀,仿佛剛才那生死相依的一幕并未發生。
這種態度,反而讓蘇關關更加無地自容。
她默默地跟在他身后,看著他小心探路的背影,第一次發現,這個她從未正眼瞧過的男人,身上有著一種她從未了解過的、在絕境中淬煉出的堅韌和擔當。
而她一直引以為傲的、那些在末世前吸引無數目光的東西——家世、容貌、才藝,在這個崩壞的世界里,顯得如此蒼白無力,甚至……可笑。
她的高傲,在這一天,被現實和這個男人的行動,擊得粉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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