赴會途中,秦川尋隙問起農靈寺分房之事。
霍元覺自明了弟子心意。
如今這世道,誰不欲得一安身立命之所?
無論是老了之后頤養天年,還是尋道侶結緣,皆是剛需。
何況以這學生的天資,既已踏入練氣五層,莫說那民房小院,便是日常打坐在農靈寺的靈田沃土里,也難支撐其修煉所耗。
靈植再耗靈氣,終不及練氣修士吞吐之巨。
此亦為何天庭嚴限修行人數——東勝天下靈氣有數,唯有先讓通過道試者修行,再徐徐發展靈脈,帶動后來,期冀將來人人可修仙,壽元綿長。
而如秦川這般“絕世天才”,更是個吃靈的大戶。
雖知學生窘迫,霍元覺卻未如先前那般從容,反沉聲道:“靈區房一事,你眼下確實難辦。”
靈宅洞府,素為修行關鍵。
財侶法地。屬于自己的洞府位居修行四大要之列。
眼下九川新建這批靈區房,各仙衙、天營工坊的道人、修士皆虎視眈眈。
農靈寺對此有嚴規:
首須練氣后期修為,次須對百姓或職司有突出貢獻,或曾獲“優秀道人”旌表,最要緊的……須有一載以上資歷。
霍元覺深吸一口煙,道:
“前兩項硬要求,以你天資才情,或不久便可達成。然第三項‘一年資歷’,卻是鐵律,難有通融。”
秦川雖早有預料,聞仍不免黯然。
何兄在瑯音閣近兩載,家中可見“優秀瑯音道人”證書,各項條件俱備,方能申那名額。
自己雖得孫縣隍青眼,終究資歷淺薄。
見秦川強自平復心緒,霍元覺寬慰道:
“此事不急在一時。若有契機,老夫必為你周旋。”
這話簡直視若己出。
“謝老師。”秦川應道。
不多時,一老一少步入農靈寺會議堂。
時辰將至,眾人陸續到來。
“老霍,此番能與你搭班,實乃幸事。”
一白須老道攜三名年輕道人入內,二男一女。
兩名男修氣質沉靜,頗有研習之風;女修雖著道袍,卻難掩明艷。
“秦川,快來見過農道院風禾風老學士。”
霍元覺引見道,“班內十名專員,風老的三位高足便占其三,爾等正好相識。”
“小道秦川,見過風老前輩,三位道友。”秦川執禮甚恭。
農道院專司天道萬物演化,于靈植一道尤精。
風老含笑頷首,三名年輕道人亦淡淡回禮:“荊狩、藤七、蘇蓼。”
卻只是自報姓名,沒有多說其他。
秦川敏銳察知三人清淡疏離之意,心下明了:
農道院身份較農靈寺更清貴,且三人修為既高,道院學歷亦勝尋常農靈道人,自有矜持之本。
修行場上,此類人物司空見慣,他也不以為意。
“入座罷。”霍元覺延請風老一行落座。
秦川卻注意到:霍老師身為副班長,竟未居主位,反坐右手首座。
“主位是誰?莫非孫縣隍要親自主持?”
他正暗忖,忽聞腳步聲起,立時與三名年輕道人起身相迎。
但見一女道引六人步入堂中,老少男女皆有。
看清來人,秦川不禁瞳孔微張——雖非孫清寒,卻竟是另一位舊識。
“季主持到了。”霍元覺與風老齊身施禮。
季玉琪頷首微笑:“諸位請坐。”
徑自走過秦川身側,未露相識之態,安然落于主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