農靈寺內,長生會正在進行。
所有目光都聚焦在站于堂中的老道人霍元覺身上。
他面色沉凝,正對著眾人做深刻檢討:
“老朽在此檢討,不該擅自越級聯系縣廟陳主持,此舉違反寺內章程,影響同道團結,破壞了規矩。對此不智之舉,我深表歉意,定當反省。”
其余長生位上的道人個個面無表情,有人甚至漫不經心地轉著手中的筆桿。
霍元覺這事,不少人也是剛知道。
第一反應都是不滿——寺內早有決議,私下也有默契,你老霍怎能為了個小小火工臨時反水,還想把孫縣隍這尊大佛請來?
知道的以為你在替那年輕人謀路,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要給農靈寺挖坑!
那流香橙的種植,寺里不是沒人琢磨過,在九川這地界根本不成氣候,就算勉強活過一年,也絕難掛果。
真把孫清寒弄來看現狀,誰去交這差?
“態度尚可。”
郭善山面無表情地聽完檢討,心中才浮起幾分滿意。
他就是要借機敲打這老資格——只要自己還在這位子上,甚至退下去了,這等越線行事也絕不容許。
現在你總該明白,有多少人反對你這么干。
于是他組織了這次內部通報批評,更特意召開會議,逼霍元覺當眾檢討。
“霍老,坐下吧。”劉世昌此時溫聲打圓場。
檢討既畢,面子還得給。
畢竟農靈寺再過幾年就要交到他手上,而霍元覺的靈植經驗不可或缺,即便退了休,今后也少不得請教。
既然郭寺長唱了紅臉,這白臉自然該他來唱。
其余長生位也紛紛附和,請霍老落座。
霍元覺面色沉重,緩緩坐下。
郭善山神色稍緩,正欲伸手取茶,繼續主持議程——
轟!
一股磅礴威壓陡然自寺外席卷而來,穿透殿宇,直降長生堂!
嘩啦!
郭善山等人面前的茶盞齊齊震顫,水花濺濕道袍。
“金丹威壓……是孫清寒縣隍!”劉世昌臉色霎白,第一個認出這可怕氣息。
農靈寺雖不常與縣廟核心人物打交道,但全縣十一位金丹修士的氣勢風格,他們豈會不識?
郭善山胡須微顫,神識急轉,瞬間明白過來,心頭大怒:“陳圓!你收禮不辦事?!”
他立刻猜到,定是那陳副主持收了他的好處,卻未阻攔,反而真按霍元覺所求,把孫清寒請來了!
霍元覺同樣又驚又疑。他既已低頭檢討,便意味著認輸,本以為陳圓權衡利弊后放棄了他,怎料……
此刻已不容多思。
郭善山、劉世昌及一眾長生位迅速交換眼神,當即起身——
散會!
速去迎接縣隍駕臨!
……
這邊。
孫清寒緩緩降下車輦,黑白道袍與耳畔青絲無風自動。她神念早已掃過下方觀察田,內中情形,確與所聞相差無幾。
甫一落地,金丹威壓便毫不收斂地擴散開去,直壓向農靈寺深處。
威壓之下,寺頂天空驟然晦暗,大地隱顫。
“這便是金丹之威?”寺中眾道人皆瑟瑟難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