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處是農靈寺,是公田,突破之事豈能兒戲?
>;就算有九成把握,也絕不能在此冒險。
若有人心存歹意,稍加驚擾,后果不堪設想。
他目光迅疾掃過田埂間其他幾位道人。
雖或許是小人之心,但既然踏上道途,便須對所有人存十二分警惕。
宦海浮沉,吉兇難料,稍有不慎便是萬劫不復。
幸而其他道人皆在數畝之外,并無人留意到他這邊的動靜。
“雖不突破,卻不妨趁機多吸納一些靈氣。”
他一邊俯身檢查赤靈芝長勢,見它們生于腐木、色澤殷紅、骨朵參差,一邊暗中運轉《培元功》,繼續積累靈粒。
突破極為耗損靈機,此時多蓄一分,便多一分把握。
雖說頗有薅公家羊毛之嫌,但這等事,便就像夏天上班開公司的空調,不用也是白不用。
正當他心神稍弛,忽然有所感應,驀地抬頭,恰看見一行人朝著觀察田方向走來。
“果然來了。”
他立即斂息凝神,依照霍老先前吩咐,不但停止吐納,更將自身氣息盡力斂藏,混同于周遭草木之中。
其余火工道人與幫田也都察覺,紛紛屏息垂首,假作忙碌,不敢稍有怠慢。
新縣隍親臨考察,若被挑出錯處,寺內責罰絕不輕松。
只見那為首者,一身玄白道袍,氣質清冽,正是新任縣隍孫清寒。她步履從容,唇邊含笑,如寒梅初綻,向戴草笠的霍老說道:
“這位便是霍元覺霍道友吧?我是孫清寒沒來九川之前,便已聽聞縣中有位草木圣手,今日終得一見。”
霍老早已摘帽躬身,皺紋間擠出謙遜的笑:
“清寒縣隍過譽。草木圣手萬不敢當,不過是比旁人多了些侍弄靈植的經驗罷了。”
“霍老太謙。”
孫清寒并未多寒暄,徑直切入正題:
“方才我已與寺中諸位道友議過一事,霍老不妨也聽一聽……”
她語聲清穩,身旁劉世昌隨即接話,向霍老解釋起來,面上笑意親和,與先前議事時的凝重截然不同。
霍元覺低頭捻須,似在沉思,眼中卻掠過一絲不易察覺的微光。
“真是件麻煩事……”
他久歷公事,怎會聽不出這其中關節。
新縣隍上任首把火,便要大刀闊斧推行新政,頭一個就燒到了農靈寺。
這種試種靈橙之事,若辦得不好,往后數年乃至十數年中,農靈寺都難有寧日。
“霍老意下如何?”孫清寒目光明澈,仿佛能照見人心。
霍元覺抬頭,緩緩答道:“九川土質,確宜栽種柑橘類靈果。清寒縣隍慧眼如炬。
只是仍有幾重難處:
其一,外來靈種易生蟲害,防治之法尚無成例;
其二,此類靈果需雨水充沛,甚至需降靈雨澆灌……”
他先贊賞縣隍的計劃,繼而羅列困難,語留三分余地。
“靈氣之事由我解決。其余技術難點,我相信農靈寺諸位定能克服。”
孫清寒卻似早已看透眾人心思,不容推諉,轉而問道:
“觀察田現余多少空地?哪幾處最宜栽種‘流香橙’?”
劉世昌對此倒是熟稔,早有準備,當即應答:
“回縣隍,觀察田現余六畝空地。丙字三號田二畝,乙字二號田四畝。眼前這便是丙三號田。”
說著帶人來到了秦川負責的田地。
孫清寒步入田埂,目光落向那兩畝空置紅土:“這二畝便是適宜柑橘的紅色靈土?”
劉世昌與霍元覺對視一眼,皆看出對方眼中苦澀,只得應道:“是。”
“此地由誰負責?”孫清寒忽然發問。
霍元覺心頭一跳。他本怕那新來的火工道人出錯,特意囑咐其避開,誰知陰差陽錯,偏偏撞個正著。
他定神答:“是一名叫做秦川的火工道人,他今日剛……”
孫清寒卻未待他說完,目光已落向靈芝田深處。
一個正在樹樁后俯身松土的少年身上。
她微微一頓,又多看了一眼,輕聲贊道:
“此人,天賦頗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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