蕭政賢笑意深邃,目光中藏著幾分莫測高深。
他緩緩看向趙謙,聲音低沉卻帶著不容忽視的威壓:“趙大人,你可認得我大鄴的攝政王景王?”
趙謙抬眼,目光陰鷙而堅定,毫不猶豫地高聲道:“認得!他是老夫的親生骨肉!”
此如驚雷炸響,金鑾殿上群臣嘩然,整個大殿頃刻間沸騰起來。
姜丞相面色鐵青,急忙出列,聲嘶力竭地勸阻:“陛下,此人滿口胡,信口雌黃,您萬萬不可輕信!攝政王乃先皇與南月公主的骨肉,亦是您的親兄弟,陛下切莫因這賊子一句妄,便誤信為真,傷了與攝政王(之)間的手足情誼啊!”
蕭政賢冷哼一聲,眼神如冰,語氣不容置疑:“是否為妄,一試便知!來人,宣嚴太醫上殿!”
話音剛落,一名須發花白的老者便被內侍引上殿來。
此人正是新晉太醫院使嚴太醫,醫術精湛,聲名遠揚。
他手中還端著一只盛滿清水的白瓷盆,步履雖穩,眼神卻透著幾分不易察覺的忐忑。
蕭政賢掃視全殿,沉聲道:“今日便讓嚴太醫為攝政王與南月首輔做滴血認親,以確證攝政王是否為我大鄴皇室血脈,此舉總該無人反對吧?”
殿下支持蕭凌川的朝臣早已按捺不住,紛紛出抗議,指責此舉荒唐至極,簡直有辱皇室威嚴。
“荒唐?”蕭政賢冷笑,目光如刀般掃過眾人,語氣愈發森寒,“朕不過是想確保大鄴皇室血脈純正,何來荒唐之說?”
他轉頭直視蕭凌川,眼中閃過一絲挑釁,“如何,四弟莫非也以為此事不該進行?”
蕭凌川抬手一揮,止住朝臣的喧囂,面無表情,聲音卻冷如寒冰:“本王自當配合陛下,以正視聽。只是,不知陛下準備如何做這滴血認親?”
蕭政賢沉聲道:“自然是取你與南月首輔之血,滴于水中,若血相融,便確為親生父子!”
蕭凌川微微頷首,神色淡然:“既如此,那便開始吧!”
蕭政賢未料他答應得如此爽快,眉心微不可察地一緊,隨即沉聲催促:“嚴太醫,還不快動手!”
嚴太醫低頭應諾,上前以銀針刺破趙謙手指,一滴鮮紅的血緩緩滴入清水中,泛起一圈細微的漣漪。
隨即,他轉而走向蕭凌川,手中銀針在燭光下寒光閃爍。
蕭政賢端坐龍椅,神色看似平靜,實則心弦緊繃。
他早命人在水中動了手腳,無論何人之血滴入,皆會相融。
金鑾殿下百官親眼所見,只要蕭凌川的血與趙謙相融,“父子”關系便成鐵證!
屆時,即便不能取蕭凌川性命,亦可借此名正順將他逐至南月,永除后患!
然而,就在嚴太醫銀針將觸及蕭凌川指尖的一瞬,蕭凌川眼神驟冷,猛然奪過銀針,反手扣住嚴太醫的手腕,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刺破其手指。
嚴太醫驚呼一聲,還未反應過來,便被蕭凌川強行拉至盛水的瓷盆前,指尖一滴血猝然墜入水中。
那血,竟與趙謙之血緩緩相融!
殿上群臣目瞪口呆,驚呼聲此起彼伏,整個金鑾殿仿佛被這一幕徹底掀翻。
蕭凌川轉頭,目光冰冷如霜,唇角卻扯出一抹譏諷的笑,直視龍椅上的蕭政賢,字字如刀:“陛下,看來,這趙首輔與嚴太醫才是親生父子!”
此話一出,宛如一記驚雷在金鑾殿上炸開。
死寂,是長達數息的死寂。
隨即,不知是誰先沒忍住,“噗嗤”一聲笑了出來,像一根引線,瞬間點燃了整個朝堂。
竊竊的笑聲,壓抑的議論聲,嗡嗡地交織成一片,匯成了一股針對龍椅之上那人的無聲嘲諷。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那只白瓷盆上。
碗中清水依舊,兩滴嫣紅的血珠卻早已不見了蹤影,它們融為了一體,不分彼此,仿佛本就是同源而出。
這滑稽又荒誕的“事實”,就這么明晃晃地擺在文武百官眼前。
龍椅上的蕭政賢,臉上的得意與算計還未完全褪去,就那么僵在了那里。
他臉上的血色迅速褪了個一干二凈,從漲紅到煞白,不過是短短一瞬間。
那張尚算英俊的臉,此刻扭曲得像一張揉皺的廢紙。
“不!不可能!這……這不是真的!”嚴太醫第一個崩潰了。
他“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指著那碗水,手抖得像秋風中的落葉。“陛下!陛下明鑒啊!臣……臣與這南月使臣素未謀面,怎……怎會是父子?這其中一定有詐!一定有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