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藏身于相府西院的姜天澤,宛如一條蟄伏暗處、伺機而動的毒蛇,靜靜等待姜丞相將那份精心捏造的“謀逆通敵”罪證呈給皇上,將蕭凌川徹底置于死地。
然而,他等來的卻不是捷報。
“砰——”
柴房那扇破舊的木門被一腳踹開,木屑紛飛。
刺眼的日光爭先恐后涌入,勾勒出一道道身披甲胄、手持利刃的森冷身影。
為首之人,一襲玄色錦袍,面容俊美如神祇,眼神卻冷得像淬了冰的刀。
是蕭凌川。
他怎么來了?
姜天澤的腦子嗡地一聲,一片空白。
他的目光越過那些殺氣騰騰的府兵,死死釘在了人群后方一個熟悉的身影——他的大伯姜丞相身上。
只見姜丞相負手而立,目光正好在空中與他的交匯,陰沉得仿佛能滴出水來。
一絲狠戾攀上姜天澤的眼角。
他不動聲色地催動藏于體內的母蠱。
很快,一陣凌亂的腳步聲由遠及近。
一個面容美艷的婦人跌跌撞撞地跑了過來,發髻散亂,臉上帶著淚痕,正是花蓮。
她像是沒看見滿院的兵戈,徑直朝著姜丞相撲去,嗓音凄厲地哭喊:“老爺!您不是答應我,要揭發景王賣國通敵的罪行嗎?”
蕭凌川看到她時,眼底掠過一絲詫異。
難怪當初翻遍了整個南朔都找不到花蓮,原來她一直都被姜天澤藏在相府里。
姜丞相面無表情,視線卻如鷹隼般銳利,直直落在花蓮的腳上。
她跑得太急,一只繡鞋在奔跑中脫落,滾到了一旁。
陽光下,那只裸露在外的腳,露出一截森森白骨,上面還殘留著些許干枯的皮肉,駭人至極。
有膽小的府兵當場叫出了聲,其他人也紛紛后退一步,滿臉驚恐地看著這詭異的一幕。
姜天澤的心徹底沉了下去。
他之前為了讓花蓮這具傀儡看起來像活人,費盡心思調制的藥膏,只來得及涂抹她的臉和手,哪里會顧及到一雙藏在鞋里的腳?
事已至此,再無遮掩的必要。
姜天澤反而笑了起來,笑聲里滿是自嘲與怨毒:“原來如此,大伯您早就看出來了。我還真是小瞧了您,不愧是大鄴的丞相,演得真像,我差點都信了您會為我所用!”
姜丞相目光冷厲:“天澤,老夫本念在你我伯侄一場,向景王殿下求情,留你一條性命。誰知你竟喪心病狂,用此等邪門歪道,操控老夫亡妾的尸身欺騙老夫,妄圖借老夫之手構陷王爺!”
“你的所作所為實在讓老夫心寒!既然你這般不可救藥,那便將你……交給景王殿下處置吧!”
就在此刻,一道女聲毫無預兆地響起。
“姨娘!”
只見姜瑤真和姜夫人正從門外沖進來。
今日姜瑤真碰巧回相府,剛到府中便聽聞西院出了大事。
出于好奇,她趕來看熱鬧,卻一眼就看到了人群中那個讓她朝思暮想的身影。
她的姨娘沒死!
活生生地站在那里!
她所有的注意力都被這巨大的驚喜占據,根本沒留意到周圍詭異的氣氛和姨娘腳下的異樣。
“姨娘!”姜瑤真喜極而泣,提著裙擺就朝這邊奔來。
看著姜瑤真那張滿懷希望的臉,姜天澤的眼底深處,猛地掠過一絲陰狠到極致的毒光。
他輸了,但他也絕不會讓別人好過!
心念電轉,他猛地催動了蠱蟲。
只見原本呆立的花蓮,身體猛地一僵,隨即像一只被線操控的木偶,毫無征兆地轉身,朝著身旁一名持劍的府兵直直撲了過去!
那府兵大驚失色,完全是下意識地舉劍自(衛)。
“噗嗤——”
利劍入肉的聲音沉悶而清晰。
長劍,毫不留情地刺穿了花蓮的腹部。
時間仿佛在這一刻凝固。
“不——”
一聲撕心裂肺的慘叫劃破了丞相府的上空。
姜瑤真臉上的狂喜瞬間凍結,隨即碎裂成無盡的驚恐與絕望。
她眼睜睜看著那把劍沒入自己姨娘的身體,大腦一片空白,瘋了一般,不顧一切地沖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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