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世上怎會有和自己生得一模一樣的人?
連眉梢眼角的細微神情都別無二致。
姜姝寧怔在原地,心頭掀起驚濤駭浪。
她試圖上前,卻發現自己像個透明的影子,根本無法移動,只能被迫地看著。
就在她驚疑不定之際,一個頎長的身影踏入了庭院。
那人身著一襲玄色錦袍,墨發用一支白玉簪束起,身姿挺拔如松,步履沉穩。
隨著他走近,那張俊美無儔的臉也愈發清晰。
是景大人!
不,不對。
姜姝寧的心猛地一沉。
雖然五官一模一樣,但眼前的男人眉宇間縈繞著一股久居上位的威嚴與冷漠,那雙桃花眼里沒有半分她熟悉的戲謔,只有一片深不見底的寒潭。
那“王妃”顯然沒察覺到這些,她眼里的光彩幾乎要溢出來,快步從婢女手中接過一個白瓷燉盅,小心翼翼地揭開蓋子,用銀勺舀出一碗熱氣騰騰的羊肉湯。
她將碗捧到男人面前,聲音柔得能掐出水來:“王爺,外面天冷,快趁熱喝吧。”
“嗯。”男人淡漠地應了聲,接過湯碗,垂眸喝了幾口。
姜姝寧的視線落在湯碗里。
乳白色的湯汁里沒有蔥花蒜末,甚至連一片提鮮去膻的姜絲都沒有。
一股說不出的詭異感攫住了她的心臟。
這羊肉湯,怎么是按照那人的喜好調制的?
“王爺……”那個與她一模一樣的王妃絞著手指,猶豫了許久,終于還是斟詞酌句地開了口,“您今日……可是去見了瑤真?”
男人喝湯的動作驀地一頓。
他緩緩抬起頭,那雙漂亮的桃花眸冷冰冰地掃向她,眸底的溫度足以將人凍僵:“你想說什么?”
王妃下意識地垂下頭,像個做錯了事的孩子,聲音細若蚊蚋:“妾身……妾身只是覺得,您私下去見妹妹,終歸不太妥當。妹妹她畢竟……已經是瑞王的側妃了……”
“砰!”
一聲巨響,白瓷碗被重重扣在石桌上,湯汁四濺。
男人霍然起身,周身散發出的寒氣仿佛要將這滿園的牡丹都凍成冰雕。
“你在教本王做事?”他的聲音淬了冰,每個字都像刀子,刮得人生疼。
王妃嚇得臉色慘白,連連擺手,眼眶瞬間就紅了:“妾身不是這個意思!妾身只是……”
她還沒來得及解釋完,男人已經懶得再聽一個字。
他猛地一甩衣袖,袍角劃出一個冰冷決絕的弧度,轉身大步離去,沒有絲毫留戀。
那背影,冷硬如鐵,跟姜姝寧記憶里那個以性命護她周全的景大人,完全判若兩人。
這是夢嗎?
自己怎么會做這么荒謬離譜的夢?
夢里有另一個自己,還有一個頂著景大人面孔的冷酷王爺……
姜姝寧的腦子亂成一團漿糊,無數的疑問盤旋著,得不到解答。
還沒等她理清任何頭緒,四周的景象開始扭曲、模糊,那滿園的秾麗牡丹和王妃絕望的哭泣聲都迅速遠去,整個人又被卷進新一輪深不見底的黑暗之中……
——
蕭凌川薄唇緊抿,目光一瞬不瞬地盯著內室。
屋里彌漫著濃重的血腥味與草藥味,孫神醫已經不眠不休守了兩日。
他那額上布滿細密的汗珠,臉色比躺在床上的姜姝寧還要蒼白幾分。
姜姝寧的血是止住了,可她呼吸微弱,生命力正在一點點流逝,像握不住的沙,從指縫間悄然滑走,可他卻無能為力。
孫神醫又一次將銀針刺入她心脈周圍的穴位,與閻王爺搶奪著這脆弱的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