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有人替景王擋了一劍?”寧王府的書房里,檀香裊裊,卻壓不住那森然的寒意。
蕭懷瑾的聲音不高,卻像淬了冰的刀子,刮得人骨頭發疼,“本王不是交待過你們,除了景王,不許傷及無辜嗎?”
死里逃生的幾個暗衛,此刻跪在地上,渾身顫抖得厲害:“是……是那醫女自己撲上去幫景王擋住劍的,我們也是防不勝防。”
“醫女?”蕭懷瑾眉心猛地一跳,一張平凡卻有幾分倔強的臉,就這么蠻橫地撞進了他的腦海。
這是屬于“幼安堂”醫女的面容。
不,不可能,天底下哪有這么巧的事。
他這樣告訴自己,試圖將那絲荒謬的不安壓下去。
心口卻像被一只無形的手攥住,緩緩收緊。
就算是她又如何?
一個見錢眼開的女人罷了。
傷了便傷了,又能怎樣?
可他喉頭滾動,終究是無法說服自己。
那股莫名的煩躁像野草一樣瘋長,堵得他胸口發悶。
他猛地站起身,聲音里帶著自己都未察覺的急切。
“來人,叫畫師來!”他厲聲下令,“你們幾個,把替景王擋劍的那個醫女的容貌形容清楚!本王要讓畫師,將她的面容畫出來!”
命令一下,府里的下人不敢有片刻耽擱。
很快,畫師便被帶進了這間氣氛凝重的書房。
畫師鋪開畫紙,研好墨,幾個暗衛你一我一語,竭力回憶著衙門里混亂血腥中那道唯一的亮色。
“眼睛……她的眼睛很大,當時好像嚇壞了,像林子里受驚的鹿。”
“鼻子很挺,嘴唇……嘴唇沒什么血色,抿得很緊。”
“臉型是……哦對,瓜子臉,很瘦,下巴尖尖的。”
炭筆在宣紙上發出沙沙的聲響,蕭懷瑾背對著眾人,一不發。
終于,畫師擱下筆,小心翼翼地捧著畫卷,躬身道:“殿下,畫好了。”
蕭懷瑾緩緩轉過身。
當他的目光觸及畫上那張臉的瞬間,心臟仿佛都停止了跳動。
畫上的人,眉眼如畫,鼻梁秀挺,唇瓣微張,帶著一絲破碎的驚惶。
這張臉,是他熟悉到刻骨銘心的人……姜姝寧!
他伸出手,指尖顫抖得幾乎握不住那薄薄的畫紙。
“這就是……替景王擋劍……的人?”他的聲音干澀得像是砂紙磨過,每一個字都從牙縫里擠出來。
他死死盯著那幾個暗衛,眼神里翻涌著巨大的恐懼與難以置信。
暗衛們被他此刻的神情駭住,不敢有半點隱瞞,頭埋得更低:“回寧王殿下,那醫女……確實長這樣。”
“轟”的一聲,蕭懷瑾只覺得天旋地轉,腦子里一片空白。
畫紙從他指間滑落,飄飄蕩蕩地墜在地上,那張蒼白的面容,像是一句無聲的控訴。
他整個人都被抽干了精氣神,溫潤如玉的面具寸寸龜裂,露出底下血淋淋的恐慌。
“她如今如何了?回答本王!”他猛地撲上前,一把揪住為首暗衛的衣領,雙目赤紅,狀若瘋癲。
暗衛們嚇得魂飛魄散,戰戰兢兢地答道:“屬下……屬下也不知曉。只知道……當時刺中她的那一劍,是……是下了死手的……”
下了死手。
這四個字,像四把尖刀,狠狠捅(進)蕭懷瑾的心口,攪得血肉模糊。
他溫潤的臉上煞白如紙,揪著暗衛的手無力地松開,整個人踉蹌著后退,撞在身后的書架上,發出一聲沉悶的巨響。
他閉上眼睛,心口一陣窒息般的劇痛。
姜姝寧……她怎么會回到蕭凌川身邊?她不是最恨他嗎?
她又為何……要替他擋那一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