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姝寧攥著姜天澤給她的那個白玉瓷瓶,馬不停蹄地趕回了衙門,將瓷瓶交給孫神醫。
“孫大夫,這是姜天澤下的毒。您快看看,能不能配出解藥。”
孫神醫神情一凜,立刻拿起瓷瓶,拔開塞子,湊到鼻尖小心翼翼地聞了聞,又倒出一點粉末在指尖捻開。
他的臉色越發凝重。
“好陰毒的玩意兒……”他喃喃自語,隨即抬頭,眼中迸發出醫者的執著,“不過,有原毒在,就有法子!姑娘放心,老夫就算不眠不休,也一定把解藥給他配出來!”
說完,他便一頭扎進了那堆瓶瓶罐罐和藥草之中,再也顧不上旁人。
姜姝寧看著他專注的背影,緊繃的神經稍稍松懈。
她沒有離開,而是轉身回了蕭凌川的房間。
夜色深沉如墨。
她坐在床邊的腳踏上,借著一豆昏黃的燭火,靜靜地看著他。
他躺在那里,呼吸微弱,臉色是病態的蒼白,長長的睫毛在眼下投出一片暗影。
沒了平日的清冷與威懾,他看起來竟有幾分脆弱。
這一夜,她幾乎沒有合眼。
后半夜時,他忽然開始不安地囈語,眉頭緊緊蹙起,像是陷入了什么可怕的夢魘。
“姝寧……”
他沙啞的低喚,像一根細小的針,猝不及防地刺進姜姝寧的心口。
她下意識地湊近了些。
“姝寧……別走……”他喘息著,神色痛苦,“別離開我……”
他的聲音那么輕,卻又那么沉,帶著一絲近(乎)哀求的脆弱,重重地砸在姜姝寧的心上,砸得那顆心又酸又脹,幾乎要裂開。
姝寧。
又是這個名字。
這個被他刻在心上,連在夢里都無法忘卻的女子。
她到底是誰?
姜姝寧伸出手,猶豫了許久,最終只是輕輕將被子往上拉了拉,蓋住他冰涼的手。
能被你這樣愛著,定是個幸福的女子。
天光乍亮時,她才拖著灌了鉛似的雙腿走出房間。
一夜未眠,她的頭昏昏沉沉,眼下一片青黑。
剛走到廊下,便迎面撞見了凌蕪。
凌蕪看到她,連忙關切道:“阿寧姑娘,你照顧了大人一夜,辛苦了!快去歇會吧,這里有我呢。”
姜姝寧搖了搖頭,嘴唇動了動,那個盤旋了一整夜的問題,終于在這一刻沖破了喉嚨的禁錮。
她鼓起勇氣,抬眼看向凌蕪:“凌蕪姑娘,你在大人身邊這么久……可曾見過一個叫‘姝寧’的姑娘?”
凌蕪一愣,回過神來后有些忍俊不禁。
“何止見過!”她脫口而出,語氣輕快得像只鳥兒,“不瞞你說,我就是我們大人專程請來保護她的!”
姜姝寧心口猛地一滯,她慌忙垂下眼簾,長長的睫毛遮住了眼底那片失控的驚濤駭浪。
“看來……大人很是在意這位姝寧姑娘。”
“那可不!”凌蕪完全沒察覺她的異樣,說起這個話題就停不下來,眼睛都在發光,“何止是在意啊!她簡直就是我們大人心尖尖上的人!大人將她當眼珠子一樣護著!若那位姝寧姑娘想要天上的月亮,我們大人絕對二話不說,搭梯子都得給她摘下來!”
那股酸脹的感覺再次翻涌而上,比昨夜更洶涌,更尖銳。
姜姝寧感覺自己的呼吸都變得困難。
“那……她現在……人呢?”她艱難地問出最后一個問題,“他們……怎么沒在一起?”
凌蕪臉上的笑容淡了些,她看了看姜姝寧,似乎在斟酌用詞,最后長長嘆了口氣。“唉,他們之間啊……有點小誤會。現在又遇到了些棘手的事……不過依我看啊,他們倆破鏡重圓是早晚的事兒!”
凌蕪心想,等王妃你恢復了記憶,想起王爺這段時日是如何將你捧在手心,又是如何護你周全,肯定會原諒王爺曾經不顧你的意愿,將你強留在景王府的那些過往。
到時候,你們這對有情人,可不就破鏡重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