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姿挺拔,面容俊美如畫,只是那雙深邃的眼眸里,沒有半分溫度,比深秋的夜露還要寒涼。
他停在幾步之外,目光淡淡地從姜三夫人身上掠過,最后落在了抱著孩子的姜姝寧身上。
“你就是‘幼安堂’的女醫?”
他的聲音清冷如玉石相擊,在這喧鬧的夜里,清晰地傳入每個人耳中。
姜三夫人的身體控制不住地一晃,險些栽倒在地。
她的嘴唇瞬間沒了血色,一雙眼睛驚恐地瞪著來人。
怎么會是他?
這個煞神,怎么會親自跑到南朔這種邊陲小城來?
姜姝寧對眼前的男人全然無印象,但她能感覺到姜三夫人對他的恐懼。
她心中暗自揣測,這男子不僅身份非比尋常,只怕與她們從前還有過什么糾葛。
好在她與姜三夫人一直按時服用易容丸,容貌早就跟從前大相徑庭,料想他目光再銳利,也不可能識破她們的偽裝。
想到這,姜姝寧穩住心緒,遞給姜三夫人一個安撫的眼神。
她深吸一口氣,屈膝行禮,聲音嘶啞而卑微:“民女……正是。”
她的聲音經過刻意的改變,變得粗嘎難聽,與平日清脆悅耳的嗓音判若兩人。
蕭凌川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那眼神銳利如刀,仿佛要將她從里到外刮一遍。
姜姝寧能感覺到,那視線在她抱著孩子的雙臂上停頓了一瞬。
她的心跳漏了一拍。
雖然暫時想不起眼前男人的任何事情,但本能告訴自己,此人危險至極,絕非善類。
“抬起頭來。”他命令道,語氣里帶著不容抗拒的威嚴。
姜姝寧的指甲深深掐進掌心,用疼痛來維持著表面的平靜。
她緩緩抬起頭,目光卻落在地面,不敢與他對視。
蕭凌川目光在她臉上打量了片刻,這張面容平平無奇,毫無出彩之處,與他記憶中的姜姝寧沒有半分相像之處。
這就是蕭懷瑾在南朔頻頻接觸的女醫?
“你懷里抱的什么?”他的聲音再次響起,這次,目標明確地指向了她懷中的小鄴君。
姜姝寧的心臟狂跳不止:“回……回大人的話,這是……民女的孩子。”
“哦?”蕭凌川拖長了語調,那一個字里蘊含的審視和懷疑,像一只無形的手,緊緊扼住了姜姝寧的喉嚨,“這當真是你的孩子?那你夫君呢?”
“他出城采購藥材去了,尚未歸來。”
眼前的男人壓迫感太強,姜姝寧幾乎用盡了全身的力氣,才讓自己的聲音聽起來不那么顫抖。
“你叫什么名字?”蕭凌川的聲音冷如寒冰,步步緊逼,不給她絲毫喘息的余地。
“民女……民女姓江,單名一個書字。”她硬著頭皮報上姜三夫人早已為她偽造好的身份,掌心卻不自覺地攥緊,指尖幾乎嵌入肉中。
“姜?”蕭凌川挑了挑眉,“哪個姜?”
“大海江河的江,大人。”姜姝寧低聲答道,額角已滲出細密的冷汗。
明明只是再尋常不過的問話,她卻有種被盤問的壓迫感。
他沒吭聲,只是盯著她,眼神像毒蛇,陰惻惻纏上來。
姜姝寧頭皮發麻,懷里的小鄴君或許是被這壓抑的氣氛所驚,或許是感受到了母親的恐懼,突然“哇”的一聲哭了出來。
孩子的哭聲清亮,在這死寂的夜里,顯得格外突兀。
蕭凌川的目光,瞬間從姜姝寧的臉上,移到了那張哭得通紅的小臉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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