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朔地處南疆,氣候潮濕,蚊蟲格外毒辣,孩童被叮咬后,極易引發熱癥。
姜姝寧此刻什么都顧不上了,滿心滿眼都是她的孩子。
她迅速轉身從藥柜里取出一罐藥膏,用指腹小心翼翼地給小家伙涂抹。
藥膏帶著薄荷的清涼,小家伙似乎舒服了些,哼唧了兩聲,竟真的在她懷里漸漸安靜下來,眼皮一搭一搭地,沉沉睡去。
看著他恬靜的睡顏,姜姝寧的心都要化了。
她連忙取來一只小銀勺,舀了些剛剛給另一個孩子備下的甘草湯藥,送到他嘴邊。
他小嘴砸吧了幾下,竟順從地咽了下去。
蕭懷瑾看著這一幕,一直緊繃的神經終于松弛下來,長長地舒了口氣。
“多謝女醫,多謝女醫。”
他由衷地感激,隨即道:“煩請女醫開些便藥,我們還要趕路,可以帶在路上給孩子服用。”
趕路?
姜姝寧的心猛地一揪。
好不容易才見到自己的孩子,她怎么可能讓他離開!
她佯裝擔憂地說:“公子,這孩子的病可大可小,雖然暫時退了熱,但病根未除,最怕反復。您還是別著急趕路了,等孩子病情徹底穩定下來再說!”
蕭懷瑾一聽,也覺得她說得有理。
孩子的命比什么都重要。
若照顧得不好,見到姜姝寧,她怕也是會責怪自己。
他側頭對身旁的阿齊道:“去找間好些的客棧,我們先在這里落腳。”
姜姝寧心中一喜,接話道:“公子若不嫌棄,這南街出去不遠,有家叫‘清風軒’的客棧,環境清雅,最是安靜,也適合安置孩子。不如……公子就在那兒落腳?”
最重要的是,清風軒離她的藥鋪不過一盞茶的腳程。
她隨時都能找到借口去看小鄴君。
蕭懷瑾見她考慮周到,便點了點頭:“多謝女醫指點,那我們便在‘清風軒’落腳。”
姜姝寧見他對自己竟沒有絲毫戒備,膽子也大了起來,試探著問道:“聽公子的口音,不像是本地人。您一個人帶著這么小的孩子,這是要去哪兒啊?這孩子……是您的?”
蕭懷瑾聞,竟露出一抹溫柔的笑意。
他垂眸看著懷中的孩子,語氣自然:“這是我與夫人的獨子。我帶著他,正準備南下,去找夫人。”
聽到這話,姜姝寧的大腦嗡的一聲,一片空白。
他果然就是蕭凌川!
她死死攥住袖中的手指,指甲幾乎要嵌進肉里。
可是,看著眼前這個男人溫潤清雋的眉眼,她怎么也無法將他同那個傳聞中暴戾嗜血的魔頭聯系在一起。
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人不可貌相”?
罷了!
管他長得是謫仙還是惡鬼,這是她的孩子,她一定要把孩子搶回來!
姜姝寧強行壓下心頭翻涌的情緒,穩住心神,換上一副醫者的口吻道:“公子,這孩子年幼,湯藥需得按時按量服用,早中晚三次,一次都不能少。這樣吧,你每隔兩個時辰,就將他抱來我這里,我親自喂他吃藥,也方便我隨時查看他的情況。”
一旁的阿齊皺了皺眉,插話道:“何必這么麻煩?女醫直接將藥開好,我們帶回客棧,按時給小公子服用便是。”
“那不行!”姜姝寧想也不想就立刻反駁,語氣斬釘截鐵,“這孩子才幾個月大,你們喂藥的法子不對,萬一嗆著他,吸入肺里,那麻煩就大了!到時候神仙也難救!”
她話說得極重,半是恐嚇半是事實。
蕭懷瑾對眼前的女子有種莫名的親近和信任,覺得她說的每一個字,都是真心實意為了孩子好。
他對阿齊擺了擺手:“聽女醫的。她是為了君兒好。”
“是,公子。”阿齊只得退下。
姜姝寧伸手輕輕撫了撫孩子飽滿的額頭,聲音是前所未有的溫柔:“原來他叫君兒啊……真是個好聽的名字。”
她一字一句,鄭重無比地承諾道,“君兒,你放心,有我在,定會讓你快點好起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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