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他絕不允許!
絕不會讓任何人,任何事,再將他的大姐姐從他身邊搶走。
“阿寧,你是我的……”
少年幾乎妖冶的臉上,那雙漂亮的眼眸深處,緩緩浮起一層濃得化不開的偏執之色。
這世間,唯有她,是他不擇手段也必須得到的珍寶。
——
寧王府里,下人們正手腳麻利地將一只只楠木箱籠抬上馬車。
蕭懷瑾站在廊下,懷里抱著尚在襁褓中的小鄴君。
孩子睡得正香,粉嫩的嘴唇微微嘟著,時不時砸吧一下,似乎在做什么美夢。
他的目光落在孩子小小的臉上,原本溫潤的目光在此刻更是化為了一灘春水。
一旁的阿齊終于還是忍不住開了口,聲音壓得極低:“殿下,這節骨眼上……南月和大鄴的關系可不太平。您就這么帶著小公子過去,萬一……萬一有點什么差池,那可是龍潭虎穴啊!”
蕭懷瑾的視線依舊膠著在懷里的孩子身上,沒有半分挪開的意思。
“姜姑娘肯定以為孩子還在蕭凌川府上。”他聲音很輕,卻帶著不容置喙的篤定,“要是她傻乎乎地跑回景王府,那才是真的麻煩。我必須在她找過去之前,先一步找到她,讓她親眼看到孩子。”
他的聲音頓了頓,抱著孩子的手臂下意識收緊了些。
“只要她看到小鄴君安然無恙,就再也不用委屈自己,回到蕭凌川身邊。”
“可是……”阿齊的眉頭擰成了一個疙瘩,“景王那個人,疑心病重得很。要是被他發現您離京了,他肯定會起疑的。萬一他猜到您的意圖,從中作梗,那豈不是更麻煩?”
“無妨。”蕭懷瑾終于抬眼,眸色變得清冷,像覆著一層寒霜,“我離京前,已經派人‘知會’了皇兄,告訴他四哥回京的消息。想來,他現在正忙著跟皇兄解釋,自己那‘命懸一線’的傷是怎么一夜之間好全的。哪還有閑工夫管本王去了何處。”
……
皇宮,御書房。
檀香裊裊,氣氛卻冷得像冰窖。
蕭政賢坐在龍椅上,雙手交疊于膝前,目光沉沉地盯著下方站著的男人。
蕭凌川一身玄色常服,身姿挺拔如松,神色淡然,瞧不出半點風塵仆仆,更別提什么重傷垂死的模樣了。
“朕聽說,四弟在西榆被西洲敵兵重傷,性命垂危。”蕭政賢的聲音不辨喜怒,每個字都咬得極慢,“可如今朕親眼一見,似乎……跟傳里說的不太一樣啊?”
面對這近(乎)質問的語氣,蕭凌川連眼皮都未曾抬一下,神色淺淡:“回陛下,被西洲人刺傷的是臣的親衛凌風。許是當時臣與他離得太近,讓底下的將士們看花了眼,這才有了誤傳。”
他話說得輕描淡寫,隨即微微抬眸,直視著龍椅上的皇帝,話鋒一轉,“說起來,凌風為護駕而傷,忠心可嘉。臣斗膽,還想請陛下給凌風封個將軍的虛銜,也算是慰藉他替臣擋了這一刀。”
三兩語,不僅將自己的“欺君之罪”撇得一干二凈,反倒還理直氣壯地討要起了封賞。
蕭政賢輕咳一聲:“那是自然,忠勇之士,理當封賞。不過……四弟你回京,為何不事先通稟一聲?若不是老五特意進宮告知朕,朕竟還被蒙在鼓里,不知道你已經回來了。”
蕭凌川心中冷哼一聲。
果然是蕭懷瑾這小人,將自己的行蹤暴露給了皇帝。
面上卻依舊是那副波瀾不驚的樣子,仿佛沒聽出皇帝話語里的不滿。
“臣是收到了陛下的親筆信,見信中提及瑞王囂張,竟將陛下逼迫到如此境地,臣心急如焚,不敢有片刻怠慢,這才星夜兼程趕回京中。原本是打算安頓好便立刻進宮面圣的,沒曾想,陛下竟先一步召見臣了。”
這番話說得滴水不漏,將擅自回京的過錯,巧妙地變成了對君王的擔憂與忠心。
蕭政賢心里憋著一股火,燒得他五臟六腑都難受,面上卻偏偏發作不得。
他現在還指望著蕭凌川這頭猛虎,去咬死蕭修湛那匹已經快要騎到他頭上的惡狼呢!
只是,趕走了狼,這頭虎……又該如何處置?
蕭政賢看著底下那個神色恭敬、眼底卻毫無敬意的弟弟,心中第一次升起一股寒意。
他開始真切地擔心,自己往后的江山,會不會徹底受制于這頭親手放出籠的猛虎。
_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