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畢竟關乎弒君,還請王爺容老臣考慮考慮。”趙謙一臉為難道,儒雅的臉上擠出幾分糾結,仿佛當真在權衡利弊。
蕭凌川見他這副惺惺作態的模樣,心里只覺得好笑。
他聳了聳肩,姿態閑散:“也罷,本王給你七日時間,好好考慮。若你同意,等本王的舅舅死了,本王登基為王,下一步棋,便是統一南月和大鄴了。”
最后幾個字,他說得輕描淡寫,卻像一顆巨石砸入趙謙心湖,激起千層巨浪。
趙謙那雙深沉的眼眸里,有什么東西飛快地閃了一下,亮得驚人。
“統一大鄴……王爺竟有如此雄心壯志?”
“那是自然。”蕭凌川懶洋洋地靠著椅背,眼神卻銳利如鷹,“本王如今在大鄴也算功名赫赫,朝中威望,無人能及。想要成為大鄴的新帝,不過是早晚的事。你想想,若能一統南月和大鄴,往后便是一家,互通有無,開商路,廢關稅,于兩國百姓,都是天大的福音。”
“王爺所極是。”趙謙眼底掠過一絲難以喻的悸動,那是一種被壓抑了太久的野心,在瞬間找到了宣泄的出口。
可他很快便將這絲情緒壓了下去,恢復了那副波瀾不驚的模樣,“老臣……會慎重考慮的。王爺如今初到南月,人生地不熟,不如就在老臣府里落腳,如何?”
“不必了。”蕭凌川站起身,撣了撣衣袍上不存在的灰塵,“本王不習慣跟人同住,還是在這附近找個客棧住吧!”
他說完,根本不給趙謙任何挽留的機會,轉身便大步流星地離開了。
門簾晃動,人影消失。
趙謙臉上的偽裝瞬間剝落,儒雅不再,只剩下陰冷的算計。
他喚來一名暗衛,聲音低沉如冰:“跟上去,盯緊他的一舉一動!任何風吹草動,立刻回報!”
蕭凌川走在南月都城的街道上,夜風帶著些許濕潤的涼意。
他能感覺到,身后有一道若有若無的氣息。
他唇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隨意找了間看起來還算干凈的客棧,開了間上房。
店小二引著他上樓,身后的那道氣息也在客棧外停了下來,隱匿在對面的暗巷里。
蕭凌川入了房間,點上油燈,甚至還煞有介事地倒了杯茶,在窗邊坐了片刻。
直到他察覺到那暗衛有些松懈,以為他已然安歇,他才放下茶杯,悄無聲息地推開后窗。
身形如貍貓般矯健,他翻身而出,幾個起落便融入了沉沉的夜色,去了城西另一家毫不起眼的客棧。
躺在新客棧的床榻上,蕭凌川毫無睡意。
前世,他被花連城那個偽善的舅舅玩弄于股掌之間,差點成了他侵占大鄴的利刃。
他對花連城恨之入骨,做夢都想將他手刃。
可今日見了趙謙這只老狐貍,他才明白,自己前世錯得有多離譜。
花連城或許有野心,但他的算計,遠遠沒有趙謙來得深沉、狠毒。
趙謙才是那個藏在幕后,攪動風云的執棋者。
今夜,這老狐貍故意在他面前暴露自己是母親從前未婚夫的身份,還演出那副愧疚痛苦的模樣,不過是看中了他“南月公主之子”和“大鄴親王”這雙重身份,想利用他來達成他自己不可告人的目的。
所以蕭凌川順水推舟,故意提出讓他弒君。
他比誰都清楚,趙謙這老狐貍早就想謀權篡位了。
以他如今在南月的權勢,奪位易如反掌。
可奪位容易,守位難。
他需要一個名正順的由頭,一個能堵住天下悠悠眾口的借口,才能安穩地坐上那張龍椅。
而他蕭凌川提出的“為母報仇”,就是送上門的最好借口。
趙謙這老狐貍的野心,可不止一個小小的南月。
地域遼闊、物產豐饒的大鄴,才是他真正的目標。
蕭凌川心中冷笑,那就讓你們這對虛偽的君臣,先來一場精彩的狗咬狗的戲碼吧!
花連城,趙謙……本王一個都不會放過!
——
姜姝寧醒來時,只覺得頭疼欲裂。
“大姐姐,你好點了嗎?”一個溫潤又帶著關切的聲音在耳邊響起。
她費力地睜開眼,視線從模糊到清晰,映入眼簾的是一張俊秀而陌生的臉。
她一臉茫然地看著他,幾乎是脫口而出:“你是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