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大的變數,就是蕭凌川。
那個男人心思之深沉,手段之狠戾,她比任何人都清楚。
想要在他的眼皮子底下金蟬脫殼,無異于登天。
三日后的春神祭,是她唯一的機會。
她必須確保那一日,蕭凌川絕對不會在王府之中。
晚膳時分,蕭凌川踏入房中,身上還帶著幾分室外的涼氣。
他見姜姝寧坐在桌邊,漫不經心地撥弄著碗里的米飯,便走過去,從身后環住她的腰,下巴擱在她的肩窩。
“在想什么?”他溫熱的氣息拂過她的耳畔,帶著一股熟悉的、讓她毛骨悚然的侵略感。
姜姝寧的身體僵硬了一瞬,隨即放松下來,側過臉看著他:“我在想,三日后便是春神祭了,不知王爺那日有何安排?”
蕭凌川聞,懶洋洋地收緊了手臂,將她整個人圈在懷里,聲音里帶著一絲不以為然的笑意:“本王不信神鬼,與其去宮里做那種無聊的祭祀,不如在府里陪你。”
姜姝寧眉心一跳。
她強壓下心頭翻涌的情緒,轉過身,仰頭望著他,一雙清亮的眸子里蓄滿了刻意裝出來的真誠與懇切。
“王爺怎會不信神鬼呢?我雖然從前也不信,但如今深信不疑。若這世上沒有神鬼,我們又怎會重生?”
她刻意咬重了“重生”二字,果然看到蕭凌川的眼神微微一變。
“依我看,王爺還是去宮里和那些高僧一起祈福吧。”她伸手,佯裝整理他的衣領,神色溫柔,“妾身聽說,春神能保佑大鄴風調雨順,百姓收成好。王爺將來是要問鼎天下的,也要讓大鄴的百姓看到王爺的誠心,不是嗎?”
蕭凌川沒有說話,只是目不轉睛地看著她。
那雙深不見底的黑眸,像兩個幽暗的漩渦,要將她的靈魂都吸進去。
他的目光太過銳利,仿佛能穿透她的皮肉,看清她心底最深處的秘密。
姜姝寧被他看得頭皮發麻,后背沁出一層細密的冷汗,幾乎要維持不住臉上的鎮定。
就在她差點破功時,他忽然笑了。
他抬起手,修長的手指輕撫過她的臉頰,指腹帶著薄繭,摩挲著她細膩的肌膚,帶來一陣戰栗。
“那本王就聽王妃的,那日去宮里祈福。”
姜姝寧懸著的心,終于落回了原處。
“不過,”他頓了頓,目光變得意味深長,帶著一種睥睨眾生的狂傲,“本王從
不信鬼神,本王的神,便是自己。”
這句過分狂妄自大的話,像一記重錘擊打在姜姝寧的心口上,震得她幾乎喘不過氣來。
一個將自己奉為神明的人,怎會在意凡人的悲歡離合?
在他眼中,眾生皆為螻蟻。
姜姝寧瞬間洞悉了他對自己的執念。
她這個同樣窺見過生死輪回,跳出他掌控的異數,是他唯我獨尊的世界里,出現的另一個“同類”。
與其說他對她的感情是愛欲,不如說是一個神祇對另一個神祇最原始的征服與吞噬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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