_姜姝寧失魂落魄地回到寢殿,身體里的寒氣仿佛從骨頭縫里滲出來,怎么也驅不散。
凌蕪被驚醒,見她只披著一件單薄的外套,肩頭還落著幾點未化的碎雪,頓時急得從腳踏上跳了起來:“王妃!您大病未愈,怎么能跑到外面去吹風!”
“凌蕪……”姜姝寧徑直走到床邊,將自己緊緊裹進被褥里,牙齒卻依舊控制不住地上下打顫,“把屋里的炭火……燒得再旺些,我好冷。”
那種冷,不是源于肌膚,而是發自肺腑,穿心刺骨。
或許,應當稱之為“心寒”。
“奴婢這就去給您取個湯婆子來!”
凌蕪剛一拉開門,便撞上了一堵無形的氣墻。
蕭凌川正靜靜地立在廊下,一身夜露的寒氣,眼神卻幽深得像一團火。
凌蕪連忙屈膝行禮:“王爺!”
“要去何處?”他淡淡地問,目光卻已經越過她,落在了內室那團把自己裹成繭的身影上。
這么怕冷,是病還未好?
“回王爺,王妃說她怕冷,奴婢想去為她取個湯婆子……”
“不必了。”蕭凌川打斷了她,“你退下吧,守好門,不許任何人打擾。”
“……是,王爺。”凌蕪心中一緊,不敢多,只得悄然退下,并輕輕帶上了門。
殿內,最后一絲屬于旁人的氣息也消失了。
姜姝寧一想到方才在庭院里看到姜瑤真跳舞的場景,下意識背過身子。
她有些排斥蕭凌川的靠近。
蕭凌川毫無察覺,他兀自慢條斯理地寬衣解帶,吹熄了多余的燭火,只留下一盞昏黃的角燈。
床榻微微一沉,他高大而滾燙的身軀便從身后貼了上來,灼人的體溫如烙鐵般印上她冰冷的脊背。
姜姝寧渾身一僵,把自己裹得更緊了。
“本王有個好消息要與王妃分享。”他滾燙的呼吸噴在她的頸側,聲音里是毫不掩飾的、近乎殘忍的興奮,“蕭修湛的牢里,被人‘不慎’放進去了幾百條毒蟲。如今他渾身潰爛,與死狗無異,真正是生不如死。仇人這般下場,王妃……可還滿意?”
姜姝寧沒有說話。
她只是覺得更冷了,那股寒意幾乎要將她的血液凍僵。
他是如何一邊和姜瑤真糾纏不清,一邊若無其事和自己虛情假意的?
蕭凌川對她的抵觸一無所知,他收緊手臂,將她完全圈禁在懷中,下意識地摩挲著她的雙臂:“本王抱得這般緊,王妃怎么還覺得冷?”
他的碰觸讓她感到一陣生理性的惡寒。
“用這種陰毒的手段折磨一個廢人,王爺覺得很有趣么?”姜姝寧終于開口,聲音僵硬得像冰棱,“你還不如一刀殺了他,來得痛快。”
“別急。”蕭凌川低笑一聲,胸腔的震動清晰地傳到她的背上,“他還不能死。待本王拿到那枚能調動他西榆私兵的虎符,再取他性命也不遲!”
虎符……
原來如此,今夜姜瑤真來景王府,是和他達成了某種交易或者約定。
也難怪,無論前世今生,他對姜瑤真總是這般“念念不忘”,因為她總能為他帶來最實際的利益。
不想自己,于他而,只是個偶爾能滿足他口腹之欲、在枕席之間供他取樂的玩物罷了。
蕭凌川又低聲喚了她幾聲,見她始終不語,以為她是睡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