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姜姝寧此刻的心思卻全然不在此處。

她不動聲色地環顧四周，搜尋著那個可能帶來麻煩的身影。

凌蕪立刻湊到她耳邊，低聲道：“大小姐放心，奴婢看過了，并未見到張姑娘。”

姜姝寧聞，緊繃的神經這才肉眼可見地松弛下來，她轉過頭，規規矩矩地對蕭懷瑾福身行禮：“臣女見過寧王殿下。”

蕭懷瑾：“……”

他方才那番話，她竟像一個字都沒聽進去？

他按捺下心中的失落，強作笑顏道：“快到用膳的時辰了，姜姑娘，本王帶你入席吧。”

“好。”

就在此時，一名家仆神色驚惶地沖了過來：“寧王殿下，不好了！張姑娘……張姑娘她爬到攬月湖邊的屋頂上去了，吵著要見您！”

蕭懷瑾臉色驟變：“怎么回事？張姑娘好端端的，怎么會爬上屋頂？”

“小的也不知……殿下，您快去看看吧，晚了怕是要出事！”

蕭懷瑾面色沉凝，立刻跟著那下人快步向湖邊趕去。

姜姝寧與凌蕪交換了一個驚疑不定的眼神，也立刻跟了上去。

一行人匆匆趕到攬月湖邊，眼前的景象讓所有人都是一驚。

只見攬月湖畔的高樓屋頂上，張嫣正臨風而立，一身華服被吹得獵獵作響。

她目光呆滯地望著湖心，整個人仿佛一尊被抽去魂魄的木偶，搖搖欲墜。

樓下早已圍滿了好事的賓客，對著她的身影指指點點。

蕭懷瑾神色驟變，他抬頭厲聲高喊：“張姑娘！上面危險，你快下來！”

聽到他的聲音，張嫣僵硬地轉過頭，臉上緩緩浮現一抹空洞而詭異的笑容：“寧王殿下，您終于來了！臣女……心里有好多話，想對您說！”

“無論你想說什么，都先下來！”蕭懷瑾勸道，“上面太危險了！”

“寧王殿下，臣女傾慕您許久了，您能否……娶臣女為妻？”張嫣像是根本沒聽到他的勸告，反而往前挪了一小步，半只繡鞋懸在了屋檐之外，引得底下的人群發出一片驚呼。

她用一種近乎夢囈的語調，一字一句地說道，“您若答應，臣女這就下去。若不答應，臣女……便從這里跳下去！”

此一出，人群徹底炸開了鍋。

“這張家小姐是失心瘋了不成？竟敢當眾逼婚寧王殿下！”

“攀龍附鳳也不是這個攀法，簡直不知廉恥！”

“可憐張尚書一世清名，今日要被這個女兒給毀了！”

人群中的張尚書氣得渾身發抖，指著屋頂，嘴唇哆嗦著幾乎說不出話：“逆女！還不快下來！你……你這是要氣死為父啊！”

就連一旁的肅王蕭錦瑜，臉上也露出了難以置信的神色。

他沒想到，張嫣對五弟的癡戀，竟到了如此不顧一切的地步。

姜姝寧秀眉緊鎖，對凌蕪低語道：“凌蕪，你覺不覺得，張姑娘的神態太不對勁了？”

“是，小姐，”凌蕪顫聲道，“她……她看起來就像中邪了一樣！”

姜姝寧神色微沉，就算張嫣對蕭懷瑾的感情再偏執，也不至于用這種自毀聲名的方式來博取萬一。

她到底是怎么了？

張嫣還在固執地等著蕭懷瑾的答復，絲毫沒有下去的打算。

蕭懷瑾身旁的家仆急得滿頭大汗，低聲道：“殿下，要不您先假意應下，把人哄下來再說啊！”

“絕無可能！”蕭懷瑾斷然拒絕，“當著滿朝賓客的面，本王若許下承諾，便是金口玉。豈能為了權宜之計，出爾反爾，失信于天下？”

就在這時，屋頂上的張嫣不死心地再次開口，聲音飄忽：“寧王殿下，您考慮好了嗎？是娶臣女，還是不娶？”

蕭懷瑾深吸一口氣，仰頭揚聲道：“張姑娘，本王不能娶你！”

他決絕的話音剛落，張嫣臉上的表情瞬間凝固。

下一刻，在所有人的驚呼聲中，她竟真的直挺挺地向后一仰，如同一片被狂風吹落的枯葉，毫無征兆地墜入了冰冷的攬月湖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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