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明,依舊沒有下雨的征兆。
天色微明,李家上下都紛紛起床,換上樸素的衣服,準備祭祖。
厚德大伯家里更是天不亮就烀好了豬頭備用。
長房扛著豬頭、刀頭肉、奠酒、紙錢走在前面,后面的各方都是長子打頭,拎著貢果、豬蹄等冷膳。
剩下的搬紙扎的、扛黃紙包的,拎著金磚元寶的,浩浩蕩蕩,相當的有氣勢。
八斤也在人群里,跟著昭字輩的大大小小一起走著。
村里其他人家也有要出門祭祖的,前面高聲招呼,后面就不用在招呼了,看李家這么多人丁,心里根本沒有什么打招呼的心情。
好在村子也不算大,從家里到棗山只比上小學的路程多了幾百米。
棗山就是一個不高的小山包,以前有陰陽先生給看的,說墓選在這里好。
如今以李劍的見識來看,坐東北而朝西南,背山而臥,前有溪水曲折而出,藏風聚氣,倒是個好地方。
眾人到了地方,把手中的東西先放在地上,然后開始清理墳頭周邊的的雜草荊棘,由內而外,清理好了之后再把貢品準備好。
各房的長子長孫這時候也要在墳頭百步之外取幾鍬生土,放到筐里備用,之后要給墳頭添土的。
這些都準備好了之后,再按照之前定好的順序排隊,比如族長或者長房長子列首位,嫡長孫、嫡重孫緊隨其后,在這有功名者列近端。
像是四大爺,本來就是二房長子,又有官職退休的,站在了前面,原本老九和老十三要是能回來,能站在他旁邊,大哥建瑋、四哥、十一哥這些在部隊任職的也可以站前面,但像是自家大伯李厚錦這樣供銷系統退休的就不算有功名了。
而像李劍這樣,既念過京大,又有雜七雜八的身份,也算是功名在身,站在了四大爺的旁邊,得靠前站。
按理說,男丁這邊劍秋也算有功名,但他也沒回來。
接下來就是昭字輩考中大學的昭云和昭海,他們一個在奉天,一個在達利安,也沒有他們啥事了。
像是李厚河這種村官,是不配往前站的,那不算功名。
各自站好位置,各自拿出拜氈鋪到身前,一會兒祭拜用。
緊接著就是燃香定序,意味著祭拜的流程正式開始,大號的線香三柱,長九寸九分,喻意“九九歸一”。
點燃香之后,大伯叩拜一次,開始奉酒。
墳前的碗里倒一碗,剩余的要灑在墳前畫一個圈兒。
厚德大伯開始唱《蓼莪》(錄鵝),神奇的是他雖然不認識幾個字,但是對于這個先秦時期流傳下來的詩經一篇晦澀生僻的古文也能一字不差的背誦下來。
“蓼蓼者莪,匪莪伊蒿。哀哀父母,生我劬勞。
蓼蓼者莪,匪莪伊蔚。哀哀父母,生我勞瘁。
。。。。
南山烈烈,飄風發發。民莫不谷,我獨何害!
南山律律,飄風弗弗。民莫不谷,我獨不卒”
這時候全體子孫都要三跪九叩,是為初獻。
等唱完也跪拜完,進行亞獻。
就是從長房長孫開始,把貢品擺放到墳前,然后其余的各房長孫過來敬獻豬蹄冷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