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話不是諷刺老周,是提醒他有的事可以做得,有的事卻急不得。
雖說高考重啟,大學恢復了招生,但余毒尤在,也不是馬上就能天青氣朗。
目前來說,京大分為五個派系,分別是老資格系、西南聯大學術系、十年實踐派、海歸改革派和本土少壯派。
老資格要保證正直正確,防止路走偏,這無可厚非,所以不要覺得這些人多余,而在毒教材泛濫的時候又說審查不嚴之類的。
可能會有些保守,但也算瑕不掩瑜。
而很多老教授都是經歷過南遷的,甚至清大和京大兩家的教授,之前在隔壁,如今在隔壁,兩家的確有很多不同,雖然教授們都差不多,但學生們會自我糾正到校風上去,也似橘生南北之意了。
這些老教授在學術領域無出其右,在學術標準上由這些人來制定。
十年實踐派,可以說是歷史的遺產,論組織能力,不行,論學術能力,更不行,但他們掌管了后勤和校辦工廠。
如果非要把設備都一股腦的拉過來,最先接手的就是這幫貨。
不是李劍不能容忍他們的存在,是不能容忍他們的腐敗,比如以姓魏的一個女人為例,這貨把燕南園的原本屬于哲學系馮老的居所強占,然后讓自己的兒子開辦縫紉鋪子,把季老頭的居所改裝成工宣隊的招待所。
有所謂的“知識凈化實驗”,銷毀了生物系的教材1300余冊,理由就是那些口號,而沒有科學依據。
更傳奇的是要求哲學系該用《機床電路圖》來替代黑格爾的著作,哲學系學電路也是創舉。
還有,在75年,指使親信在鯉魚雜交實驗中造假、指使校衛隊打斷助教跟腱、倒賣物資,偽造儀器報廢單侵吞資產、甚至把12臺東德產的顯微鏡改裝成了電風扇。
生物系的沈教授在其被處理后說過,“她連顯微鏡物鏡和目鏡都分不清,卻決定著我們科研生死”。
而這個家伙最早只是海淀搪瓷廠的一個女工,依靠著破壞上位,就很魔幻。
有這樣的人在,李劍著實不是很放心。
尤其是老周這個人要是在一堆學究里,大家搞點正經事,哪怕是吵架那也是學術爭論,跟這樣的人對上,肯定會吃虧。
老周嘆了一聲,
“總不能因噎廢食,你的擔心我是知道的,招生恢復了,歷史的尾巴不會影響大局。
我老頭子都快入土了,怎會在乎那些。
早點到港,早點用上,把教授們的手解放出來,做些更有意義的事情。
關于錢的事情,我是不會跟你客氣的,一個是我沒有錢,另外你做的事情其實也是出自你的本心。
京大是你的母校沒錯,但情分這東西,你認,就有,你不認,再多人說項也不見得讓你解囊。
京大的歷史會記住你,前輩們會以你為傲,后輩們會成承你的因果。”
要說人老成精呢,這老頭子前半部分意思就根本沒把那些妖魔當人,后半部分生生的給李劍捧了一下,要是再說什么錢不錢的事情反而拉低了自己的檔次。
沒人不喜歡夸獎,李劍也是。
吃過晚飯,兩個老頭嘴一抹就回去看書了,壓根沒提幫忙收拾的事。
李劍也只好洗刷刷一陣,順便琢磨明天這幫老頭子什么的過來給他們準備什么伙食。
收拾一通之后,又給倆老頭兒準備了被褥,左右這倆人是肯定不能回家去了。
倆人在房間里只顧著翻書,水也沒倒,李劍真成了端茶遞水的了,眼珠子一轉,給兩位泡了點安神茶。
倆人還以為茶葉能讓人精神呢,破天荒的說了聲,
“喝點茶好,今晚多看一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