價格定格在“一千九百萬”這個數字上,拍賣廳里響起一陣低低的抽氣聲。
所有人的目光都聚焦在林國棟身上,這位港島大藏家神色平靜。
然而,就在拍賣師即將落錘,為這幅畫的輝煌一刻定音時。
一個不合時宜的聲音響起。
“我反對。”
所有人都懵了。
刷!
幾百道目光,齊刷刷地射向后排那個角落。
說話的,正是張泉。
他站了起來,身姿筆挺,臉上沒有任何表情。
拍賣師的槌子停在半空,臉上的職業笑容僵住了。
“這位先生,您……您說什么?”
“我說,我反對這次拍賣。”
張泉重復道,聲音提高了一些,“因為這幅畫是假的。”
假的!
轟!
人群炸了。
“什么?假的?”
“開什么玩笑!寶昌拍賣行拿贗品當壓軸?”
“這人誰啊?瘋了吧!”
周掌柜臉上的笑容瞬間凝固,然后轉為鐵青。
他猛地站起來,指著張泉,手指都在抖。
“你胡說八道什么!”
“張泉!你算個什么東西,敢在這里信口雌黃!”
“保安!保安呢!把這個搗亂的給我轟出去!”
拍賣師也反應過來,厲聲呵斥:“這位先生,請你立刻出去!”
“否則我們就要報警了!”
張泉根本不理會他們。
他的目光,直視著臺上的《松崖別業圖》,也透過大屏幕,讓所有人都能看到他的眼神。
“我沒有胡說。”
“第一,唐寅用墨,講究潤,這幅畫墨色發枯,火氣太重。”
“第二,畫上南京解元這方印,唐寅只在他三十五歲之前使用。”
“而這幅畫的風格,明顯是他晚年仿周臣的筆法。”
“時間對不上。”
“第三,也是最關鍵的一點。”
“那方六如居士的印章,用的印泥,有問題。”
“如果我沒看錯,里面的朱砂混了近代才有的化學合成物。”
現場一片死寂。
前兩點,是眼力,是玄學,可以說得頭頭是道,但也能被反駁。
可第三點,是科學。
是能被檢測,能被驗證的死證!
林國棟放下了號牌,鏡片后的眼睛里,閃爍著銳利的光。
他沒有說話,只是靜靜地看著張泉。
那個出價的煤老板,已經站了起來,扯著嗓子喊:“怎么回事!”
“到底是真的假的!”
“要是假的,老子今天拆了你們寶昌!”
“退錢!必須給個說法!”
場面徹底失控。
周掌柜臉色煞白,嘴唇哆嗦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
張泉沒有再看他一眼,在保安沖過來之前,他轉身,從容地走出了混亂的拍賣廳。
戲,已經唱完了開頭。
接下來,就看孫家怎么接招了。
……
出租屋。
一夜未眠。
第二天清晨,張泉打開了關機一整夜的手機。
嗡嗡嗡——
手機像是得了帕金森,在桌上瘋狂震動,屏幕上,無數的未接來電和短信通知像瀑布一樣刷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