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正靠在護欄上,低著頭,假裝在打電話,但眼睛卻在人群里搜索。
另一個,混在幾個熱心乘客里,假裝在抬一個傷員,但他的動作很敷衍,眼神飄忽不定,明顯在找什么。
第三個,張泉沒找到。
可能已經溜了。
張泉把鏡頭拉近,將那兩個人的臉,清晰地拍了下來。
周圍的哭喊聲仿佛離他很遠。
他站在路邊,看著手機里那兩張因為放大而顯得有些模糊的臉,眼神里沒有恐懼,也沒有慌亂。
游戲,開始了。
既然你們想玩,那老子就陪你們玩到底。
張泉沒回工作室,他從江城汽車站出來,直接拐進了一條小巷。
巷子深處有個社區衛生服務站,醫生是個頭發都快掉光了的老頭。
“打架了?”
醫生推了推老花鏡,瞅著他手背上的擦傷。
張泉扯了個謊。
“工地上腳滑了,蹭了一下。”
他沒提后背,那個地方一碰就鉆心地疼,說了就是一堆檢查,麻煩。
現在這情況,他沒時間浪費。
醫生拿棉簽沾了點碘伏,在他傷口上戳來戳去。
“嘶……”
真他媽疼。
“年輕人火氣旺,也得注意安全。”
醫生一邊給他纏紗布,一邊念叨。
張泉嗯嗯啊啊地應付著,腦子里全是那輛灰色貨車。
肇事逃逸?
不。
那根本就是沖著他來的。
從診所出來,他才摸出手機,給工作室的群里發了條微信。
“臨時有點事,在奶奶家多待了一天下午回。”
他想了想,又加了個賤兮兮的表情包。
得裝得像個沒事人。
推開“有泉齋”的玻璃門,風鈴叮當一響。
姜媛正盤著腿窩在沙發里刷手機,聽見動靜,眼皮都懶得抬一下。
“喲,張大老板舍得回來了?”
“我還以為你直接在家繼承億萬家產了呢。”
張泉沒接話,他現在沒心情跟這女人斗嘴。
他換了鞋,徑直往里走。
周瑩正在用軟布擦一個青花瓷瓶,看見他,停下手里的活,沖他笑了笑,很淺。
“泉哥,回來了。”
就在他跟周瑩點頭的時候,姜媛的聲音又飄了過來,這次帶了點不對勁。
“你手怎么了?”
張泉低頭一看。
操,忘了纏著紗布了。
他把手往身后縮了一下。
“沒事,幫我奶干活不小心劃的。”
姜媛“噌”地一下從沙發上彈了起來,三兩步走到他面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扯到眼前。
“劃的?你家干什么活能劃成這樣?被門擠了?”
她的臉湊得很近,張泉能聞到她頭發上洗發水的味道。
他心里咯噔一下。
這女人的觀察力,跟狗似的,太尖了。
“就……就那么回事小傷。”
他想把手抽回來,但姜媛抓得死死的。
他后背的傷口因為這個動作,又開始隱隱作痛,他額頭上瞬間就冒了一層汗。
他不能表現出任何異常。
至少現在不能。
這些人,到底想干什么?
只是殺了他,還是想從他身上得到什么?
他身上有什么值得一個組織,不惜制造一場大型車禍來滅口的?
父母留下的那顆珠子?
已經沒了啊,融進身體里了。
難道……
他們知道珠子的事?
這個念頭讓他渾身發冷。
如果真是這樣,那說明他身邊,一直有眼睛在盯著他。
“你是不是傻?這么大人了干活還能傷成這樣?”
姜媛松開手,嘴里罵罵咧咧,“趕緊去用藥酒搓搓,破傷風了可別找我哭。”
這時候,周瑩默默地遞過來一杯水,水是溫的。
“泉哥喝點水吧,你臉色不太好。”
張泉接過水杯。
“謝了。”
他心里那根弦繃得更緊了。
周瑩的關心,太安靜了,安靜得讓他心里發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