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逸和蘇念之分別躺在相鄰的兩個隔離艙內,身上連接著各種生命維持和監測系統。
顧清逸先一步醒了過來。劇烈的疼痛和沉重的虛弱感瞬間席卷了他,左肩和肋骨被重新固定包扎,每一次呼吸都牽扯著痛楚。他艱難地轉動眼球,首先看向旁邊的隔離艙。
看到蘇念之胸口微弱的起伏和監測屏上雖然微弱但還算穩定的生命曲線,他懸著的心才稍稍落下一些。
醫生和穿著防護服的張源很快走了進來。
“顧隊!你醒了!感覺怎么樣?”張源的聲音透過防護面罩,顯得有些沉悶,但充滿了激動。
“死不了……”顧清逸的聲音沙啞得厲害,“念之……她怎么樣?”
主治醫生面色凝重地翻看著蘇念之的檢查報告:“顧隊長,蘇小姐的情況……非常復雜且特殊。她的身體機能正在緩慢恢復,輻射值也在可控范圍內下降。但是……”
他頓了頓,似乎在組織語:“她的腦波活動極其異常,呈現出一種……我們從未見過的‘三重疊加’狀態。一部分是她自身極其微弱的意識波動;還有一部分,是一種沉重、怨戾卻又帶著奇異鎮壓效果的波動,似乎來源于外界注入,暫時包裹并穩定住了前兩者,但也形成了極強的禁錮。”
醫生抬起頭,眼神中充滿了困惑和不可思議:“簡單說,她的魂魄被三種不同的力量糾纏、封印在了一起。一種在消散,一種在沉睡,一種在強行維持平衡。任何一種力量失衡,都可能造成災難性后果。我們現有的醫療手段,對此完全無能為力。”
顧清逸沉默著,他知道,那第三種力量,就是他冒險引動的“鎮龍玨”的純陰之力。它暫時保住了念之,卻也帶來了新的隱患。
“顧伯年呢?”顧清逸的聲音冷了下來。
張源臉色一黯:“搜遍了廢墟,沒找到。那條密道通往地下河,下游出口四通八達,他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放射性銫的源頭也沒找到,可能被他帶走了,或者還藏在廢墟某處,需要更精細的勘探。”
又一個壞消息。顧伯年就像陰溝里的老鼠,一擊不中,立刻縮回了黑暗深處。
“不過,我們也不是全無收獲。”張源打起精神,“技術科從‘毒蛇’和那個后勤李管理員的通訊記錄碎片中,恢復出了一個加密的境外ip段,經過追蹤,鎖定了一個位于公海的、偽裝成海洋科研船的浮動平臺!很可能就是顧伯年其中一個老巢或者實驗室!而且,我們截獲到一條在那之后發出的、指向該平臺的加密信息,內容只有兩個字:‘蟄伏’。”
蟄伏?
顧清逸眼神一凝。顧伯年受了重創,儀式失敗,短時間內應該不會再興風作浪,而是會選擇隱藏起來,舔舐傷口,等待下一個時機。
“盯死那個平臺,但不要打草驚蛇。”顧清逸下令,“我們現在需要的是時間,時間和……方法。”
他看向旁邊艙體內沉睡的蘇念之,目光堅定。必須找到安全分離月魄精魂、消除鎮龍玨影響、徹底修復念之魂魄的方法!
顧清逸的傷勢恢復得極快,遠超醫生預期,仿佛他體內的“陽鑰”血脈在自主修復著他的身體。他不顧勸阻,已經回到了工作崗位,只是左臂還吊著。
會議室里煙霧繚繞。張源帶了簽署了嚴格保密協議的古文字學家,民俗學教授和一位據說精通“祝由科”的老中醫,正對著蘇三青留下的那些零散筆記和符箓圖譜絞盡腦汁。
“蘇道長這些筆記太過深奧,很多是密語和象征,需要對應特定的傳承才能解讀……”一位老教授推著眼鏡嘆氣。“‘逆生之陣’、‘月魄’、‘燃魂’……這些概念只在極少數失傳的邪派典籍中有零星記載,正統道藏幾乎不提……”另一位學者搖頭。老中醫則仔細檢查著蘇念之最新的腦波圖譜,眉頭緊鎖:“魂魄之傷,非藥石能醫。除非能找到傳說中的‘安魂木’、‘定神珠’這類蘊養神魂的天材地寶,或者……有修為通天的高人愿意耗費本源為其招魂固魄。”
天材地寶?世所罕見。通天高人?更是虛無縹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