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源偷偷瞄了一眼王佳妮。她正低著頭，手指無意識地絞著衣角，這個角度，讓他恍惚又看到了高中時那個坐在他前排認真做題的女孩。

“那個…”兩人幾乎同時開口。

“你先說！”又是異口同聲。

兩人對視一眼，都忍不住笑了出來，尷尬的氣氛瞬間沖淡了不少。

“咳咳咳，”張源清了清嗓子，決定主動一點，“我是想說…謝謝你削的梨，還有蘋果。很好吃。”他頓了頓，補充道，“比…比高中食堂賣的甜多了。”

王佳妮的臉有點熱又笑出聲，小聲嘀咕：“食堂那能叫水果嗎？那叫水果尸體…”她頓了頓，抬起頭，眼神帶著認真和好奇，“你…你真讓技術科把終端搬來？傷成這樣還想著查案？”

“嗯。”張源點點頭，眼神變得堅定，“馮瘸子雖然死了，但他背后肯定還有人。那個‘癸七’的編號…這事沒完。顧隊說得對，我得做點力所能及的。躺著也能分析資料，動動腦子，總比干躺著等著發霉強。”

看著他認真的樣子，王佳妮心里那點別扭徹底散了，反而涌起一絲敬佩。

她拉過椅子坐下，拿起自己帶來的平板電腦：“那…需要我能幫上什么忙嗎？我對北涼山一帶的老檔案、民間傳說比較熟，雖然不一定有用…當時蘇念之找我的時候也用上過！”

“太有用了！”張源眼睛一亮，“你忘了？馮瘸子當年在城西活動，北涼山離城西也不遠！而且他干的就是‘風水先生’，肯定接觸過不少本地人！說不定能從一些陳年舊事里找到蛛絲馬跡！比如…有沒有人提到過‘癸’字相關的符號？或者…有沒有什么特殊的祭祀活動、或者跟‘七’有關的禁忌傳說？”

被張源這么一說，王佳妮也覺得思路打開了。她立刻打開平板，調出街道辦電子檔案庫的權限，雖然是基層，但這些年文檔保存的還是很完善的，又點開自己收集的一些本地民俗資料電子檔。

“我試試吧！”她專注起來，手指在屏幕上輸入關鍵詞。

張源靠在床頭，看著王佳妮專注工作的樣子，一時忘了吃梨。她不再是那個被混混堵在胡同里瑟瑟發抖的小女孩，也不是高中時只會埋頭讀書的安靜同學，更不是剛才那個被自己一句話逗得落荒而逃的羞澀姑娘。

她此時此刻認真投入幫忙查案的“北涼山小辣椒”。這種反差和勇氣，讓張源的心跳再次不受控制地加速。

他想起顧清逸那句調侃的“腦子需要散熱”，現在他覺得，需要散熱的不是腦子，而是他的奇怪的心思。

“找到了這個！”王佳妮突然低呼一聲，打破了沉默，語氣帶著興奮，“你看看這個！”

她把平板屏幕轉向張源。屏幕上是一份字跡模糊的舊街道辦調解記錄，年代久遠。

“這是…二十年前的？”張源湊近看。

“對！是當年處理一起鄰里糾紛的記錄，本來跟案子無關。”王佳妮指著其中一行，“你看這里，當事人李老太提到，她家老頭子是一個木匠，生前幫一個‘瘸腿的風水先生’做過一批東西，報酬給的是一塊刻著奇怪花紋的木頭牌子，上面好像就有個像‘鬼’（癸）字的符號！她還抱怨說那牌子邪性，放在家里總做噩夢，后來老頭子死了，她就給扔了！”

“瘸腿的風水先生！刻著‘癸’字符號的木頭牌子！”張源精神大振，“時間也對得上！很可能是馮瘸子！那個牌子…會不會是某種信物？或者…是‘癸’字組織的身份標識？！”

“很有可能！”王佳妮也很激動，“我馬上查這個李老太的住址！看看還能不能找到她！或者她家還有沒有其他老人知道詳情！”

“好！”張源看著王佳妮，那句憋在胸口很久的話，再次涌了上來，比上次更加洶涌。

“王佳妮…”他看著她，聲音不自覺地放柔。

“嗯？”王佳妮抬起頭，對上他專注而熾熱的目光，下意識地屏住了呼吸。他…他又要用那種眼神看她了…

張源深吸一口氣，鼓足了這輩子最大的勇氣，一字一句地說道：“我…我高中那時候，拽你辮子，往你文具盒塞蟲子…雖然很混蛋，但…但我真的只是想…引起你注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