八特殊醫療中心再次陷入了緊張的沉寂。與之前不同,這次沉寂中多了一絲劫后余生的疲憊,以及更深層次的不安。顧清逸的生命體征穩定下來,但依舊昏迷不醒,如同陷入冬眠,身體機能恢復緩慢得令人心焦。
蘇念之則因強行煉化雷擊木芯,魂魄再次受創,變得比之前更加脆弱敏感,時常陷入低燒和驚悸,月魄與鎮龍玨的力量在她體內蟄伏,如同休眠的火山,不知何時會再次噴發。
林桂鈺隔著玻璃,看著兒子沉睡的面容,她輕輕撫摸著玻璃,仿佛這樣就能觸摸到兒子。“劉伯,”她聲音沙啞地開口,“去把老宅祠堂里,老爺子留下的那個紫檀木盒子請來。”
劉伯微微躬身,眼中閃過一絲了然:“夫人,您是說……”“清逸他爸當年重傷時,老爺子用過一點,說是祖上傳下來的保命東西,就剩那么一點了……或許能有點用。”林桂鈺的語氣帶著一絲不確定的希冀。
“這是……”老中醫仔細辨認,又聞了聞,臉上露出震驚之色,“這……這莫非是‘龍涎根’?傳說中只生長在極致龍脈地氣交匯處的奇珍!能固本培元,吊命續魂!這東西……比那雷擊木芯還要罕見!”
希望再次燃起,雖然渺小。這一點點龍涎根被小心地研磨成粉,配合其他溫和藥材,一點點喂入顧清逸口中。
蘇念之的情況更讓醫生頭疼。她的問題不在身體,而在魂魄。現代醫學毫無辦法,老中醫的湯藥也只能略微安神,無法觸及根本。
“蘇小姐魂魄上的‘傷’,更像是……一種‘污染’和‘缺失’。”老中醫斟酌著用詞,“那月魄精魂和鎮龍玨的力量雖然被剝離,但其‘印記’已經烙在了她的魂魄本源上,不斷侵蝕,并造成了一種本源性的虛弱和空洞。需要至純至凈、才能慢慢洗滌凈化,填補空洞。否則,她可能會永遠這樣虛弱下去,甚至……逐漸消散。”
“沒關系,慢慢找。”她輕聲安慰著焦急的王佳妮和張源,“至少,我們現在都還活著。只要活著,就有希望。”
她拿起師父的筆記和顧家那些殘破的檔案,繼續翻閱。不是為了立刻找到救贖之法,而是想從中找到更多關于月魄、鎮龍玨、以及顧伯年野心的線索。知己知彼,才能在下一次交鋒中不再如此被動。
張源的腿傷好得差不多了,他坐鎮臨時指揮中心,處理著后續事宜。廢墟清理基本完成,放射性源頭最終被確定來自一小塊被特殊容器封裝,埋藏極深的銫-137,已被安全轉移。
對公海那個浮動平臺的監控一直在持續,但對方徹底進入了靜默狀態,沒有任何信號發出,仿佛真的“蟄伏”了。“顧伯年傷得肯定不輕,短時間內應該不會再有動作。”張源分析道,“但他就像毒蛇,躲在暗處舔舐傷口,一旦恢復,必定會卷土重來。我們必須在他下次行動前,找到他,或者找到能徹底解決念之身上隱患的方法。”
壓力轉移到了情報分析和線索追查上。技術科日夜不停地分析著從靜心苑、老宅廢墟以及“毒蛇”等人那里收集到的海量數據,試圖找到顧伯年可能藏匿的其他地點或下一步計劃的蛛絲馬跡。
或許是魂魄受損的緣故,蘇念之開始頻繁地陷入一些光怪陸離、支離破碎的夢境。她時而仿佛置身于冰冷的月宮,看到一個模糊的銀色身影在無盡地沉睡,孤獨而浩瀚。時而仿佛被拖入血腥的地底,聽到孽龍怨毒的咆哮和鎖鏈拖曳的聲響。時而又會看到師父蘇三青的背影,他在一座荒廢的古觀前徘徊,似乎在尋找什么,最終嘆息著消失。還有一個重復出現的夢境:她站在那棵千年銀杏下,樹干的裂縫中不再噴涌怨力,而是流淌出汩汩清泉,泉水匯聚成一面鏡子,鏡中倒映出的卻不是她自己,而是一枚懸浮著的、溫潤皎潔的珠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