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明菀聽著這話,也忍不住笑了笑:“若說他有本事,還不如說您和父親有眼光呢。”
蔣夫人笑著拍了拍女兒的手背:“不害臊,不過這也不是我和你父親的眼光好,該說你的眼光好才是。”
母女倆親親熱熱的說這話,后頭的大嫂鄧氏臉上神色卻不怎么自然。
之前她還可以鄙夷徐中行不是京官,但是如今,徐中行的前程肉眼可見的一片光明,她這酸勁兒就涌了上來。
怎么什么好事都讓這個小姑占住了,夫君英俊有才干,自己也受父母寵愛,兒女還有出息,真真是一點不好的地方也沒有。
再想想自己的日子,鄧氏心里越發酸了。
一邊的韓氏看著大嫂的神色,心里忍不住偷笑,雖然她的日子也不如小姑舒坦,可是看著大嫂露出這樣的神色,她心里還是很痛快的,誰叫大嫂平日里一副什么都看不上的樣子,仿佛只有她才是這世上最高貴的人,如今可有人出來把她治一治了。
就在兩個兒媳婦各懷心思的時候,蔣明菀和蔣夫人也說完了話,蔣明菀也回過神來和兩位嫂子打招呼。
“本該我上門去看母親,還有大嫂二嫂的,倒是勞動母親和兩位嫂嫂上門。”
鄧氏的面色瞬間變得和氣起來,笑著道:“你好不容易回了京,家里的事情肯定忙亂,又何必多跑,都是一家人,誰上門不是一樣。”
蔣夫人聽著這話也笑著點頭:“你大嫂這話說的不錯,你啊,沒想到如今禮數倒是多得很。”
蔣明菀輕輕一笑,對于母親自然不必這么講禮,可是面對兩位大嫂,該客氣還是得客氣客氣的。
正在說話間,沈家的馬車也遠遠進來了。
蔣夫人一看,也不走了,笑著道:“沒想到沈老夫人也來了,那我們就在此處站一站,到時一塊去后頭,也免得你來回跑了。”
蔣明菀笑著謝過了母親。
沒一會兒,沈家的馬車就到了跟前,馬車簾子一掀開,蓁姐兒的臉先露了出來,她滿臉都是笑,一從馬車上下來,就對蔣明菀行了一禮:“母親!”
蔣明菀也有些激動,急忙將女兒扶了起來:“好孩子,不必多禮。”
話音剛落,后頭的馬車簾子又掀開了,蓁姐兒急忙走上前去,將沈老太太扶了下來。
蔣明菀乍一見著這位親家老太太,只覺得這位老人家看起來只有一個詞能形容,那就是端肅。
扣子扣到頂上的一顆,衣著也十分莊重,神色凜然,仿佛是那種標準的一手掌控整個家族的大家長。
不過在看見蔣明菀的時候,她面上的神色還是柔和了幾分。
蔣明菀笑著行了一禮:“見過老夫人。”
沈老夫人急忙上前將蔣明菀扶
了起來:“都是一家人,不必多禮。”
兩人說了幾句客氣話,蔣明菀也察覺到這位看起來端肅的老太太,行事還是十分圓滑的,心里便也松了口氣。
之后沈老太太與蔣夫人相見之后,又是一番客氣,等到客氣話說完,一行人這才上了轎子,往后頭花廳去了。
為了今日親戚上門,蔣明菀準備的還是十分齊全的,上上下下都照顧到了,甚至連沈老夫人,蔣明菀都提前寫了信和女兒打聽了一下她的喜好,力求將宴會辦的妥當周全。
因此這場宴也算是賓主盡歡。
沈老夫人雖然看著嚴肅,但是談間還是很寬和的,后來甚至還給了芷姐兒一個玉墜子,蔣明菀看了一眼,那玉墜子雖然小,水頭卻很好,是個珍品。
如此看起來,沈老夫人對蓁姐兒應當還是滿意的,否則也不會給她妹妹這么重的禮了。
等到宴會結束,蔣明菀又親自將母親和親家送了出去。
不過蓁姐兒卻沒有跟著一起離開,只因為沈老太太拉著蓁姐兒的手道:“你母親好不容易回來了,你這幾日就多陪你母親幾日,也算是在你母親膝下盡盡孝。”
蓁姐兒滿臉感激的謝過了沈老夫人,蔣明菀也客氣的謝過了她,心中卻對這位老太太越發佩服了,這拿捏人心思的本事,真是厲害。
等到將兩撥人送走,蔣明菀也在女兒的攙扶下回了后宅。
等到母女倆坐到了正房的榻上,蔣明菀這才滿臉感嘆的拉著女兒的手道:“你這位太婆婆倒是個通情達理的。”
蓁姐兒抿著唇笑了笑:“您別看她外表嚴肅,其實心里也是十分心疼我們這些晚輩呢。”
蔣明菀點了點頭,許久又道:“那你婆婆呢?如今怎么樣了?”
蓁姐兒一提起婆婆,神色就有些尷尬,許久才道:“還在東院禁足,看公公的意思,仿佛是不想將她放出來了。”
蔣明菀點了點頭:“不放出也好,如今京中形勢復雜,有她這樣一個糊涂的主母,還不如沒有,沒得最后行了什么糊涂事,連累了你和女婿。”
蓁姐兒看著母親這樣說,神色微動:“母親也覺得如今京中形勢緊張嗎?”
蔣明菀看著女兒輕笑一聲:“這還有什么覺不覺得的,當今圣上年歲日高,卻又遲遲不立東宮,此等情勢,任是放在哪兒,都會生出事端來。”
蓁姐兒聽著這話嘆了口氣:“我也覺得如今京中的情勢復雜,可是,可是世子他卻偏偏……”
蔣明菀一聽這話皺起了眉:“世子怎么了?”
蓁姐兒咬了咬唇,許久才道:“我總覺得他在瞞著我做什么,每日都會悄悄見什么人,十分隱蔽,若不是我有一天去他院里給他送湯,只怕也察覺不到這個。”
蔣明菀一聽眉頭皺的更深了,難道沈嘉牽扯進了什么里頭?
可是想著沈嘉這個女婿,可是徐中行親自提出來的,她又覺得心中安穩了幾分。
徐中行再怎么樣,也不會拿女兒一生的幸福做賭注。
想到這兒,蔣明菀的神色和緩了幾分,溫聲道:“世子他畢竟在皇帝跟前做事,難免牽扯到一些陰私,應當不是什么大事兒。”
可是蓁姐兒的眉頭還是沒有松開,她咬著唇道:“可是我,我總覺得世子仿佛是有什么事情瞞著我。”
蔣明菀看著女兒,嘆了口氣:“這世上做夫妻的,又哪有真正什么事兒都坦誠相待的,總是有些事,他不愿意你知道的,比如朝中那些勾心斗角,他便是說給你聽,也不過是讓你徒增煩惱罷了,有些時候還會害了你,好孩子,別多想,這事兒我會和你父親說的,到時總歸會給你一個交代。”
聽著這話,蓁姐兒的心情這才和緩了幾分,她乖乖的點了點頭:“那我都聽您的。”
蔣明菀笑著摸了摸女兒的腦袋,心里卻到底存了一份陰影。
正在談間,蓁姐兒的兒子佑哥兒跑了進來,乳母還在后頭追著。
不過等進了門,乳母就不敢追了,只行了一禮告罪:“奴婢無能,沒能攔住少爺。”
蓁姐兒卻笑著擺了擺手,伸手將兒子抱到了榻上。
佑哥兒如今也有三四歲了,看著卻比普通的孩子健壯些,小胳膊小腿十分有勁,也從不讓乳母抱自己,最喜歡跑來跑去。
蔣明菀看著外孫,笑著捏了捏他白嫩的臉蛋,柔聲道:“他這雙眼睛倒是像了你,也像你父親。”
蓁姐兒也是滿臉的柔和,一邊給兒子擦汗,一邊笑著道:“若是他能有幾分像父親,也是他的福氣。”
而佑哥兒則是乖乖的坐在蓁姐兒懷里,讓母親給自己擦汗,也不躲閃,看著十分乖巧。
蔣明菀越發稀罕了,等女兒給外孫擦完汗,就把孩子抱到了懷里,笑著逗他:“叫外祖母。”
佑哥兒口齒清晰的喊了一聲外祖母。
蔣明菀笑著喂了他一塊點心,他小倉鼠似得一點一點吃下了點心,又笑著膩了過來,還要吃。
蔣明菀喂了他兩塊,之后卻不肯再喂了,生怕傷著了孩子的脾胃。
而佑哥兒也很聽話,并不歪纏,乖乖的坐到一邊玩起了七巧板。
看著外孫如此,蔣明菀眼中生出柔色:“真是個乖孩子,你將他教的很好。”
蓁姐兒看著母親的神色,眸色微動,笑著道:“母親這般喜歡孩子,不知道弟妹可有了喜信了?”
蔣明菀一聽這話就笑了,她將女兒拉到跟前,低聲道:“前段時間我看她仿佛是有些乏困,用飯也不太好,心里就估摸著是不是有了喜信,但是前幾日請了大夫進府請平安脈,卻說是有些拿不準,日子有些太淺了。”
蓁姐兒一聽這話,面上頓時露出喜色:“即是如此,倒是有八成準了。”
一般大夫說話,總是要留幾分余地的,能把這話說出來,那就說明可能性很大了。
蔣明菀笑著點頭:“我也覺得如此。”
蓁姐兒笑著恭喜蔣明菀:“那真真是要恭喜母親了。”
蔣明菀笑著搖頭:“如今還做不得準,我也只是和你說,等過段時間再說吧。”
話雖然這么說,但是蔣明菀卻已經差不多確定了,自己應當是要當祖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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