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快的,關于審問衛知府的結果也下來了。
衛知府全盤否定,但是苦主翻供,又反告他冤假錯案,誣陷良民,更有他的身邊人出來作證。
而作證的人,也不出蔣明菀的預料,正是那日過來接羅娘子的那個嬤嬤。
至此,衛知府辨無可辨,被丁巡道暫時收監。
徐中行和同知等幾人出面給衛知府求情也無用,丁巡道在這個時候化身鐵面無私的青天大老爺,毫不留情的讓人將衛知府押了下去。
蔣明菀聽到這事兒,忍不住嘆了口氣。
果真和上輩子差不多。
只不過她上輩子沒有讓人隨時稟報堂上情形,所以知道的不全面罷了。
而在她跟前伺候的海棠和玉蘭此時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知府大人入了獄,那她們老爺以后……
兩人不敢深想。
片刻之后,蔣明菀終于回過神,輕聲道:“且去看看蓁姐兒和揚哥兒,不要叫揚哥兒鬧出事端來,也不要叫蓁姐兒太難過。”
海棠和玉蘭都領了命,這才退了出去。
而蔣明菀等到她們出去之后,才拿起筆,在紙上寫了四個字:以退為進。
想了想又再底下加了四個字:驅虎吞狼。
寫完之后,蔣明菀放下了筆。
無論是哪條計策,都仿佛是在懸崖邊上走鋼索,一不小心,就是粉身碎骨,不過,徐中行上輩子能一步一步走到首輔的位置上,靠的也就是這份心智和手段。
衛家出了事兒,不過一個時辰,就已經傳遍了整個延寧府。
而白家的那位大少爺,也大張旗鼓,大搖大擺的回了家,至于羅娘子,因為誣告,也入了獄,聽說
那位大少爺還想當堂打她,結果被白敬華踢了一腳,這才蔫頭耷腦的跟著白敬華走了。
至于徐家人,蓁姐兒知道這事兒之后,心里忍不住生出許多擔憂,但是她到底懂事,沒提出什么過分的要求,只在蔣明菀派人去衛家打聽消息時,給蕓姐兒寫了封信讓捎過去。
至于揚哥兒,果然氣不過,鬧著也要去衛家找文哥兒。
文哥兒是衛知府的長子衛繼文,為人敦厚老實,自打揚哥兒在竹山書院念書之后,兩人之間的關系也慢慢親近了起來,文哥兒身為兄長,一直待揚哥兒十分寬和,因此揚哥兒也十分喜歡這個哥哥。
如今衛家出了這樣的大事兒,揚哥兒自然坐不住。
但是蔣明菀卻攔下了他:“你一個小孩子,便是去了又能如何,衛家那邊的事兒你就放心吧,我與你父親早有主意。”
揚哥兒十分不服氣:“您是您,我是我,我要去看看衛大哥,他往日里待我那樣好,我此時若是不過去,那還是人嗎?”
看著兒子倔強的模樣,蔣明菀又想起了娘家兄長那副落拓不羈卻偏偏又重情重義的性子,只能嘆了口氣:“行,那你就去,不過得讓福安跟著,也不準胡鬧。”
揚哥兒萬萬沒想到母親竟然同意了,一時間也有些意外,不過很快他就回過神來,迅速的點頭應下:“我答應您,一定好好的,不惹事。”
蔣明菀摸了摸兒子的腦袋,沒說話,只叮囑了福安幾句,這才看著兒子跟著福安離開了。
這回她一定要好好護著衛家母女幾人,再不能讓上一世的事情重演了,若是可以,她還像將衛家人接過來,這樣也能更加安全一些。
只是不知道,那位巡道大人,到底會不會允許了。
蔣明菀在這邊琢磨家里的事兒,衛家那邊也是一團亂。
衛云清的幾個妾室哭成了一團,各個魂不附體,都來趙夫人這兒討主意,蕓姐兒也被這陣仗嚇的不輕,眼圈也跟著紅了。
趙夫人一邊安撫女兒,一邊暗罵這些人,往日里各個想著討好老爺,從不把她當回事,如今到了關鍵時候,倒是各個都來她這里懇求,明里暗里的想要走。
趙夫人冷笑一聲,直接讓人當場將幾個妾室的納妾文書都拿了出來,也不繞什么彎子,直接道:“如今家里出了這樣大的事兒,也不好叫你們跟著我們一起受苦,如今我就給你們一個機會,有想走的,現在就說,我立刻銷毀文書,再給你們一筆安家銀子,不過若是今兒不開口的,那以后也不必開口了。”
這話一說出來,幾個妾室的眼睛都亮了,除了一個誕下庶女的舍不得孩子,剩下幾個人都爭先恐后的要走。
趙夫人只覺得心里一陣凄涼,往日里她和衛云清也沒有薄待過這些人,沒成想到了這個時候,竟沒有一個人愿意同衛云清甘共苦。
不過很快趙夫人就擺脫了這樣的情緒,像是衛云清那樣涼薄的人,有這個下場也是應當。
她不再多想,直接讓人發銀子走人。
她甚至還叫了車,將這些人都送了出去,家在本地的送回了娘家,不在本地的,送到了客棧暫時住下。
這些人這會兒倒是知道感激了,一口一個夫人,十分恭敬。
等到終于將人送走了,蕓姐兒紅著眼睛看著趙夫人,柔聲道:“母親,咱們日后會如何?”
趙夫人一聽這話,頓時眼淚縱橫,她抱著自家閨女,流著淚道:“只能是聽天由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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