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捏著金色銅錢問道:“阿焰,通過這枚銅錢,你可以將他召喚回來嗎?”
柳珺焰搖頭:“很難,空寂住持會想辦法控制他,但……逼急了,我可能會用它毀滅他。”
毀滅,總是比創造更容易一些。
畢竟一個是下坡路,而另一個卻是上坡路。
車子緩緩停在了路邊,柳珺焰回頭看向方傳宗,說道:“方老,我帶小九回頭去看一看,你們先行。”
方傳宗看了一眼車窗外,說道:“天快亮了,前方五里外有一個小鎮,我帶大家在鎮上吃早餐,稍作修整,你們快去快回。”
柳珺焰帶著我隱入暗處,方傳宗開車跟上前面的隊伍。
我其實不想再回頭了:“阿焰,不必這么麻煩,之前我在轉輪塔的二層,看著心燈獻祭肉身時,我就已經在懷疑了,真正的強者才是被他們選中的那個人,心燈顯然不合格,而從一開始,被委以重任的便是空寂住持。”
我心里有數。
柳珺焰卻說道:“小九,有些事情必須親眼見證,才能心服口服,我需要一個事實來徹底說服你,也徹底說服我自己。”
他這么說我便明白了。
柳珺焰與空寂住持是有些交情在的。
正如他剛才所說,空寂住持待人有半分真誠。
這半分真誠是他籠絡人心的手段。
在某個時間段里,空寂住持對于柳珺焰來說,是指路明燈一般的存在。
甚至套用空寂住持用來形容他與大惠禪師之間關系的話,他對于柳珺焰來說,如師如父。
柳珺焰幾次遇到人生大轉折時,他都對我說,小九,我需要回一趟嵩山。
他需要空寂住持的解惑。
然而可能在不久的將來,他與空寂住持就要刀兵相向,他得讓自己能徹底狠下心來,不至于關鍵時刻被對方打感情牌,失了制勝的先機。
人嘛,只有真正撞了南墻,才知道什么是痛,才能鑄就鐵石心腸。
重返嵩山,我們走得很小心。
這是黎明前最黑暗的一段時間,上山的路上到處黑影幢幢。
一直等柳珺焰帶著我悄悄地蹲在了側面院墻外十幾米處的一棵大樹上,我的心還是緊緊拎著的。
大樹正對著那三座法臺,雖然距離十幾米,卻因為法臺夠高,倒也能看清那邊的情況。
下一刻,柳珺焰的手已經捂住了我的嘴,我整個人被他圈在懷里,不僅因為樹上空間小,更是因為他害怕眼前的情景太過驚悚,我會在樹上蹲不住。
三座法臺,幾十位逃過了佛教動亂大洗劫的高僧,此刻全都倒在了血泊之中,無一生還。
法臺邊上,小和尚捧來一張白色帕子,空寂住持接過,就站在血泊之中,一點一點,不急不躁地擦拭著手中染血的軟劍。
透過紅色袈裟的僧袍下擺處,有鮮血不停地往下滴。
軟劍收回腰間,已經染紅的帕子被隨手扔在地上躺著的死不瞑目的僧人臉上。
空寂住持從口袋里掏出什么,含在口中吹響。
藏經閣方向的山頭上,百余只雄鷹滑翔而來,俯沖而下,黑壓壓的擠在一起,爭相奪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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