象省,姚李鎮。
天色未明,李淑燕家卻燈火通明,氣氛沉凝。
院落里,洗切好的食材堆成小山,一張張大圓桌擺放整齊。
李淑燕徹夜未眠,眼窩深陷,卻還強撐著翻通訊錄,聲音沙啞地對著手機一遍遍哀求:
“您再幫幫忙,求求您,錢不是問題……”
她的丈夫陳金明拿著電話,蹲在墻角,腳邊煙頭狼藉,臉色陰沉,“……好吧,我知道,打擾了……”
兒子陳修養啞聲勸道:
“媽,爸,實在不行……就等過年再辦吧。把情況說清楚,大家會理解的。”
他穿著筆挺的西裝,領帶卻松垮著,面色呈現不健康的紫紺色。
李淑燕猛地抬頭,狠狠瞪了他一眼:
“女方那邊什么都準備好了,婚車都快到了,你現在告訴人家不辦了?你讓女方家里怎么看我們?讓小玲怎么想?”
陳修養試圖安慰:“小玲她通情達理,這種突發情況誰也沒辦法預料……”
李淑燕梗著喉嚨駁斥道:
“就因為小玲是個好姑娘,才更不能委屈了她!你看看你現在,五勞七傷的,哪個姑娘看得上……
“要你別去支教,你非不聽,還偏偏要去那么遠……”
聽到妻子又開始埋怨兒子了,陳金明咬咬牙,猛地將煙頭摁在地上,火星四濺:
“媽的,不就是個廚子嗎?!五萬請不來,我出八萬!八萬請不來,我就出十萬!
“我就不信了,有錢還砸不來一個廚子!”
丈夫的話讓李淑燕氣不打一處來,忿忿埋怨道,“你早干嘛去了……現在天都快亮了,還來得及嗎?”
陳金明被頂的一窒,張張嘴,想說什么,卻不知該說啥,最終只是重重嘆息一聲。
又摸出煙盒,卻發現早已空了。
他煩躁地將空煙盒捏成一團,狠狠摔在地上。
院子里,一家人都不再說話。
空氣陰沉下來,只剩下燈絲發出的微弱嗡鳴和粗重的呼吸聲……
就在此時,一個清亮的聲音,突然從院門口傳來:
“請問,這里是李淑燕女士家嗎?”
眾人愕然望去。
晨霧微熹中,一個系著火紅頭巾、身著紅白衣衫的少年站在門口。
他眼神明亮如星辰,臉上帶著陽光般溫暖和煦的笑容,與院中的死氣沉沉,格格不入。
“我就是。”李淑燕起身,困惑地打量他,“你是……?”
少年禮貌地微微鞠躬:“您好。我叫劉昴星,是一位廚師。我家長輩聽聞貴府今日急需人手,特命我前來幫忙。”
陳金明站起身,疑慮更深,“你家長輩是……?”
劉昴星露出一個略帶歉然的微笑:“實在抱歉,家規森嚴,長輩名諱不便在外提及。
“唯一能告知的是,長輩是您的一位故人,曾受過您家恩惠。”
故人?恩惠?一家人面面相覷,皆是茫然。
不過,來者是客,既然對方不想說,他們也不好逼迫。
只是……
李淑燕看著小當家那過分年輕的臉龐,心底不禁猶疑起來。
這么年輕的廚師?靠譜嗎?
表姑父更是直接搖頭:“小伙子,你的好意我們心領了。但……我們這不是炒幾個家常菜,是幾十桌的正經席面。
“看你年紀,怕是還沒出師吧?你……你真的能行?”
劉昴星面對質疑,笑容絲毫未減。
他的目光掃過院子,掠過眾人疲憊的面容和空蕩蕩的灶臺,忽然朗聲道:
“我明白諸位的擔憂。
“這樣如何?請允許我為大家準備一頓早飯。若您幾位覺得我的手藝還過得去,足以擔當今晚宴席,我便留下。
“若覺得不行,我立刻告辭,絕不耽誤各位時間。”
他的聲音里帶著一種陽光般的感染力,讓人不自覺信服。
眾人交換著眼神,-->>最終,李淑燕抱著死馬當活馬醫的心態,遲疑地點了頭。
三十分鐘后。
當蓋滿籠屜的縮小版“大宇宙燒賣”被揭開,當流光溢彩的“彩虹粥”被端上桌面時,整個院子鴉雀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