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七點。
李臨推開家門,一股濃烈的消毒水味撲面而來。
母親系著圍裙,正彎腰擦拭電視柜的縫隙,聽見動靜回過頭,“回來了?”
她直起身,用胳膊抹了下額頭,忽然注意到兒子身上被汗水浸濕的襯衣,不禁笑著問道:
“怎么出那么多汗?跑回來的啊?”
李臨將書包擱在凳子上,故作輕松的說道,“是啊,太餓了,想要早點回家,所以就一路跑回來了。”
他沒有說實話,害怕母親擔心。
“行,我馬上給你做飯。”母親摘下手套,正要去廚房,卻忽然想起什么,“哦!對了,你過來看看這個。”
她快步走進儲藏間,抱出一個積灰的紙箱,咚一聲放在李臨腳邊。
箱角有些受潮發軟,里面塞滿了舊報紙、雜志和幾本褪色的練習冊。
“都是你小時候的東西,太占地方了。看看有沒有要留的,沒有我就扔了。”
李臨應了一聲,蹲下身,開始翻檢。
他是轉生者,嬰孩時期便有著成人的思維,自然不會對尋常玩具感興趣。
箱子里多是些泛黃的報紙、過期的雜志,是他幼時為了快速認知這個陌生世界,而刻意收集的資料。
他撥開幾冊《少年科學畫報》,露出一本灰藍色的硬殼筆記本。
封面沒有任何字樣,邊角已被磨得發白。
李臨微微一怔,抽了出來。
紙張泛黃發脆,有著一股舊書特有的微酸氣味。
翻開,一首首謄寫下來。
無關名望,也并非為了充當文抄公。
——他太清楚自己有幾斤幾兩了,若真冒名頂替,只怕稍被問及深意或典故,便會漏洞百出,徒增笑柄。
他只是單純地,不忍見這些瑰寶蒙塵。
想著或許有一天,能讓它們重見天日,不負前世先賢的妙手文華。
只是后來不知為何,隨著年歲增長,這念頭竟漸漸淡了,筆記本也被深埋箱底,遺忘至今。
“怎么樣?這些還要不要?”母親的聲音打斷了他的沉思。
李臨合上筆記本,收了起來,將紙箱推了回去,“其他都不要了,這個我留著。”
回到房間,他關上門,坐在書桌前。
臺燈光線柔和,照亮了略微泛黃的內頁。
他逐字逐句地默讀。
那些熟悉的詩句仿佛有了靈魂,在寂靜的房間里無聲回蕩。
“床前明月光,疑是地上霜……”
“今夜鄜州月,閨中只獨看……”
“水仙欲上鯉魚去,一夜芙蓉紅淚多……”
“老兔寒蟾泣天色,云樓半開壁斜白……”
“茅檐低小,溪上青青草……”
“何處望神州?滿眼風光北固樓……”
一首首或壯懷激烈、或悲愴慷慨、或適意怡然、或鐵馬金戈的詞句,在他腦中轟然回響。
當李臨讀到“千古興亡多少事?悠悠。不盡長江滾滾流”時,手指驀地頓住。
一股蒼茫浩蕩的歷史洪流,仿佛沖破時空,撲面而來。
轟!!!!!
恍惚間,他似乎聽見了一個古老民族的呼吸……
良久,李臨輕輕合上筆記本,發出一聲極輕極長的嘆息。
這些詩篇,不該就此埋沒。
它們是穿越時空的饋贈,理應歸還于人間,讓此世眾人欣賞。
……
……
李臨決定通過短視頻平臺,發布那些詩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