望公主謹記身份,約束隨從,莫要行差踏錯,徒惹非議,也辜負了贊普與大相的一番苦心。”
李琚這番話一出,頓時像是冰冷的雪水,澆在赤尊心頭。
她清晰地感受到那平靜話語下蘊含的警告與敲打。
昨夜少年們私自外出被遣返、卓瑪打聽王府方位之事,顯然已被這位深不可測的西域王洞悉無遺。
他不僅知道了,而且用這種看似提醒,實則定下鐵律的方式,直接堵死了所有試探和逾矩的可能。
赤尊只覺得臉上火辣辣的,羞慚與一絲被看穿的恐懼交織。
她慌忙離座,再次盈盈一禮,聲音帶著微顫:“殿下教誨,赤尊銘記于心,定當嚴加約束自身及隨行,恪守書院規矩,不敢有絲毫懈怠。”
頓了頓,她話鋒一轉道:“昨夜之事,實屬卓瑪與諸學子,年少無知,赤尊代他們向殿下,王妃請罪!”
看著赤尊如此放低姿態,李琚這才輕輕頷首,隨即閉口不。
楊玉環適時接話,語氣緩和道:“公主明白便好。起身吧。日后在書院,自有博士傳道授業解惑。閑暇時,亦可由館吏陪同,在指定坊市間行走,感受西域民風。只要守規矩,西域歡迎真心求學的四方賓客。”
“是,謝王妃!”
赤尊起身,后背已驚出一層薄汗。
她終于明白,昨日驛丞的“安排”背后,站著的正是眼前這位不動聲色卻掌控一切的西域主宰。
在這龜茲城,在這西域,任何小動作都逃不過他的眼睛。
所謂“學習”,只能在對方劃定的、毫無僭越可能的圈子里進行。
她這位吐蕃明珠,在這里,真的只是一名需要被“管教”和“教化”的學生。
“若無他事,公主可先回房安頓。”
李琚重新端起茶盞,語氣恢復了之前的平淡,仿佛剛才那番敲打從未發生。
“明日自有書院博士前來,為諸位學子講解書院章程與課業安排。”
“是,赤尊告退。”
赤尊如蒙大赦,再次行禮。
帶著心神不寧的卓瑪,在王府侍女的引領下,恭謹地退出了求知館正堂。
直到遠離正堂,回到房間門前,赤尊才長長吁了一口氣。
只是一顆心,卻依舊沉甸甸的,帶著寒意和茫然。
父王的重托,莽布支的期望,在這位西域王絕對的力量和洞察面前,仿佛都能一眼看破。
她不禁再次懷疑起來,她真的,能承擔起這份重任嗎?
而求知館正堂內,隨著赤尊離去,也重新安靜下來。
楊玉環看向李琚,眼中帶著一絲詢問,輕聲道:“殿下以為,這位赤尊公主,如何?”
李琚搖搖頭,語氣平淡道:“規矩定下了,種子也埋下了。接下來,就看這位明珠,以及那些少年郎,如何在這方天地里,被我們好好教導了。”
楊玉環若有所思,她同樣是知曉李琚和李林甫定下的同化計劃的。
但從昨晚的情況看來,這些吐蕃學子,未必會那么安分。
李琚倒是沒有多說,站起身來,對著楊玉環交代道:“我先走了,你也回去,好好陪陪幾位阿姊吧,莫讓她們久等。”
“也好!”
楊玉環回神,輕輕頷首,也不再多。
終究,這是戰略層面的事情,和她一個小女子,并無太多干系。
夫妻二人,就此分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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